紅塵冷冷的看著麵前的人,耳朵裏卻聽到了其他的動靜。
絕情崖的周圍地勢險峭,但由於土壤肥沃,所以樹木生得倒是很茂密,裏麵的動物本也不少,隻是因這過於險峻的地形,平日裏也沒有獵戶上來打獵。隻是今日倒有些意外。
一隻肥碩異常的大白兔懸在空中,它的長耳朵被青壯的獵戶攥在手裏,四肢在空中胡亂的蹬,想要逃出魔掌。獵戶躲在一棵樹後麵,他秉著呼吸,不敢發出聲音。此時他直直的望著在崖頭上發生的一切。
一個紅衣的男子手握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的脖子,那小廝看得出很難受,臉色憋得通紅,到後來又有些發紫了。那小廝的雙手使勁掰著紅衣男子卡在他脖子上的手,但紅衣男子紋絲不動,好像是一把鉗子一樣。
紅衣男子似乎不耐煩了,他手腕一動,那小廝的脖子隨即發出“哢”的一聲,然後脖子向左一歪,再也發不出一句聲音。獵戶一下子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嘴前,緊緊捂住了自己,生怕自己發出一絲的聲音。
紅衣男子一鬆手,小廝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震起了地上的碎石子和細微的塵煙。獵戶手裏的兔子可不管那些,它奮力掙紮著,獵戶突然感覺到手裏的東西在動,他把兔子提到眼前,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被握住脖子的小廝。那紅衣男子就像他握著這隻兔子一般握住那小廝的脖子呀。
獵戶心裏一顫,手就一鬆力道,那兔子有機可乘,霎時掉落在地,側躺在地上,肥碩的身子居然很靈活的翻過來,四肢著地,嗖的竄出去了。
紅塵聽見動靜,眼睛往獵戶這邊一掃,就見一道白影從眼前閃過。紅塵繞過昏迷在地上的幽墨,徑直朝兔子溜走的方向走去,他身形一閃,從獵戶眼裏消失了。
獵戶也不知是憂,自己冒險上來打兔子,為的是自己的妻子,他妻子剛剛分娩完,身子虛得很,而家裏貧窮,沒什麼可補營養的,這才上倒這崖上來,結果兔子跑了。不過那紅衣男子不見了,自己也應該安全了。
就在獵戶喜憂參半的時候,突然一陣微風飄來,紅塵竟然站在了他的麵前!“我...”獵戶害怕的說不出話來,雙腿一下子就癱軟了,倒在地上。紅塵把手裏拎著的剛才那隻肥碩的兔子扔到獵戶的身上,然後道出一個字:“滾。”
獵戶不敢不聽,他強撐著不聽使喚的腿,抱著兔子先是踉蹌的跑了幾步,等離得紅塵稍遠了些,他才跑的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沒了。
紅塵回到幽墨的身邊,他看著這個此刻嘴角還染著血跡的男人,不禁輕輕的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心想道:為什麼幽藍會那麼在乎你?我殺死你就跟殺死一隻兔子一樣的容易。
紅塵把手放到幽墨的心髒處,隻要施以內力,他脆弱的心髒就將永遠的歸於沉寂。紅塵稍稍施壓,幽墨便露出痛苦的表情。忽來一陣風,吹過紅塵的發絲,帶來一股清涼的感覺。他停住了動作,收回了手。
如此反複了數次,紅塵終究沒能痛下殺手,若究其中緣由,隻因一個人而已。
他最後一次收回手,使勁甩了下自己的手,寬大的紅色衣袖在空中蕩出布料劃過空氣的聲音。他似乎是惱自己怎麼都下不了手。紅塵看了眼幽墨,一語不發的像扛麻袋一樣扛起地上的幽墨,走到山下,棄如敝履一樣的把幽默扔在了山下。幽墨的頭枕在胳膊上,雙眸緊閉,嘴角邊沾著鮮紅的血,蒼白的麵頰帶著一種沉靜,像是暫時沉睡的曼殊沙華。染血的衣袍鋪在地上,竟也像是一幅畫卷。
紅塵走到半山腰,他停住了。在一片低矮的綠草叢中,他又看到了那隻肥碩的大白兔,它圓滾滾的身軀像個毛茸茸的球,粉色的耳朵支棱著,時不時的還抖動幾下。紅塵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家夥到底是命大呢還是命不該絕呢。
紅塵走上去,想抱起那隻兔子。而那兔子見到有人靠近,一轉身就掉了個頭,想跑。不過遇到紅塵算是它倒黴,紅塵一彎腰輕而易舉的抓到了它。紅塵把它抱在懷裏,柔軟的潔白的毛的觸感讓他有一絲的懷念。
紅塵是站在高處的,他一抬眼,就看見了山下的情景。
山下有一個人,大概是幽墨的隨從。穿著深色的衣裳的隨從蹲下身子,先是拍了拍幽墨的肩膀,大概還叫了他幾聲,而幽墨毫無反應,隨從隻得單膝跪地,背起受傷而昏迷的幽墨,向外走去。紅塵看著他們,靜默了片刻,最後彎下腰,輕輕放下了肥兔子,然後縱身跟在了幽墨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