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處起的怒火,淩嫣然冷笑:“你們這種自視清高的舞墨文人,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疾苦,可也正是我們這種人,才看你們看得最是清楚!
都道‘商女不知亡國恨’,可若無人聽,又為何需要商女唱呢?可見,正是你們這些聽‘後庭花’的人可恨罷了,又不願意承認,便生生將過錯攬在我們身上。
你們啊,就是仗著自己有錢有勢,便為所欲為!”
那書生卻被這一劈頭蓋臉的訓斥給訓懵了,傻站著不動。
淩嫣然突然有些後悔,隻顧著自己一時嘴快,卻忘了後果。
這書生衣著打扮雖然簡單,料子卻是極好的,況且能出入這裏的,定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她想開口賠禮,可礙於麵子,又真心不想這麼做。
幸好一個丫鬟出來救了場:“嫣然姑娘,萬七公子讓您去唱首小曲兒呢。”
“就來。”淩嫣然忙應,轉頭就走,也不再看那書生,匆匆忙忙地入了場,忘卻了這一件事。
這一曲,淩嫣然唱的是一首滿江紅。
通常青樓女子不會選擇這樣的曲子,因為它首先不符合身份,其次它也極難唱出情。
而淩嫣然這一曲雖鏗鏘不夠,卻悲切有餘,倒是十分有感染力,也算是不賴。
但,總歸是有人不喜的。
淩嫣然一曲畢,剛想起身,卻被一隻大手擒住了腕:“嫣然姑娘從來隻唱些氣質絕倫,恢弘大氣的曲兒,今日大家盡興,不如也彈些豔曲如何?”
“我不會。”淩嫣然垂眸,輕輕將那手拂開,叫丫鬟收拾好琴,便起身,想要離開。
“我不信。”捉她的那男子笑得猥瑣,“老鴇不可能不教你這些,想畢伺候人的功夫也不賴,看看這小臉滑膩的,想來滋味一定很不錯。”
說著,就要伸手掐她的臉。
眾人一齊笑,完全沒有半分阻止的意思,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看著這一切。
淩嫣然轉頭,閉眼,有些絕望。
風塵之中,她自然知道有哪些人不能招惹,眼前這人,就是最不能招惹的那個。
此人是白縣令的長子皆獨子,白言是也。
他從來蠻橫,卻也無人敢招惹他,隻能隨他。
不為別的,隻為他那當縣令的爹。
就在淩嫣然以為自己免不了這番輕薄之時,那手卻遲遲沒有落下,耳邊隻有白言氣急敗壞的聲音:“郝錫文,你幹什麼!”
淩嫣然這才睜開眼,看見的便是方才那書生的側臉。
不算俊俏,卻正氣十足,眉宇之間是對白言的憎惡。
“今日是萬七的生辰,相信白公子,你也不想將事情鬧大。”郝錫文將白言的手放下,笑道。
見他這樣一說,白言也不能太過分了,隻得放過淩嫣然,氣氛地回了座。
直到郝錫文回頭,淩嫣然才發現自己已經注視了他許久。
雙目對視,泛起點點漣漪。
淩嫣然覺得臉有些發燙,忙垂眸謝道:“多謝郝公子。”
說著,又退至一旁。
郝錫文,昭平鎮有何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