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你突然怎麼了?艾倫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嗎?”夏佐清澈的聲音從自己右邊傳來,阿爾抿緊雙唇眼神卻不經意看向了夏佐遞給艾倫手中的黑傘。
“這傘......”
“哦,這傘是那天早晨艾倫在借住的值班室暫用的,今天想著帶來給你的呢艾倫,但是卻提前下雨了,真不好意思啊。”夏佐的話卻仍沒有讓阿爾放開揪著對方衣領的手。
“這把傘是哪來的?”這是艾倫第一次從剛轉來的阿爾眼中看到慍氣的存在,那種力量是望不進去的,那裏麵深不見底。
看阿爾這樣執著,艾倫隻好兜出了那日下午的所有情景,雨聲之中的敘述伴著阿爾的手緩緩落下帷幕。
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的人聽過故事後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泥水濺起在腳邊,阿爾許久愣在雨傘之下,眼底的千思萬緒瞬瞬閃過。
這傘和艾倫身上都有屬於自己哥哥的味道。
看阿爾要走夏佐趕緊追了上來嘴裏還不停的問著剛剛自己怎麼了,阿爾頓了頓後隨意丟了一些解釋給追問自己的夏佐,由著身邊的人抱怨著雨勢。
透過濕透的黑色發絲望向了艾倫,那人在原地撐起傘整了整上衣便朝反方向走去,然而在回眸的一刹那,嘴角早已勾起了戲劇性的笑。
傘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重疊在一起就變得有趣了呢。
夏佐見艾倫已經走遠怎麼叫也叫不回來,便賭氣般的看了眼身邊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人,沒想到卻被眼前的人用手替自己整理了已經淩亂的發絲。
阿爾的手很冰,不,不隻是冰,而是沒有常人的溫度。
接下來的行程,艾倫始終一個人走著,自己從小就不合群也怪不得別人,除非需要偽裝,就像在碧朗那樣。
可是偽裝了的自己每當一個人時不得不卸下沉重的麵具,毫不回避的望著被自己戳破的自己,那時候一切像極了泡沫,輕輕地觸碰便會揭開過去的傷疤。
我們每個人都是有一段故事的人,現在也是。
傑克的氣味依舊存在於當時緊抓著頭頂衣服的雙手上,其他人是聞不到的,這世上除了自己和傑克的弟弟以外,不會有第三個人聞到讓傑克隱藏的很好的氣息。
而艾倫是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淡淡的香。從小時候起,從自己的父母被強行帶去時,便銘記永生。
此刻的傑克坐上了返回巴黎區的飛機。魔黨還是和幾個世紀以來一樣,絲毫不會妥協,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想必中立氏族已和缺席幾百年的魔黨撕破臉皮了。
“殿下,科西嘉區狼人一族,若是仍然不肯與我們合作,到時該怎麼辦。”
伊萊端來杯血色,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放在了傑克桌前。
“辦法有很多,就看他們是要合作還是要自我毀滅了。”
傑克的堅決與狠毒是伊萊一心跟隨的原因之一,算起來自己已在殿下身邊兩個世紀了,除了這幾個讓旁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外,還是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專屬秘密在其中。
見伊萊垂手立在眼前,傑克抿了口紅便伸出了手指讓對方離自己近一些。
“累麼。”好看的杏仁眼放大了幾倍呈現在自己眼前。
“回殿下,不累。若殿下累了臣可以服侍殿下歇息。”
“伊萊”緊追著站著的人剛落下的話語開了口。
“是殿下,請吩咐。”
“給我查個人,今晚就要給我結果,懂?”
伊萊的瞳一瞬那緊縮了下,一絲絲泛起的灰色傑克不是沒有見到過,隻是自己並不想繼續下去,他不要毫無任何意義的關係,在遇到一個人之前,絕不會。
灰色的絲點從瞳中浮現至無邊無際的天,昏暗了天空,被雨點打散。
飛機正越往阿爾克拉,傑克重新坐回椅中,看向窗外的瞳已隨著月色的出現浮出了一抹紅,漸漸地轉變為紫紅,瞳月交映,仿佛看見山上那一抹期待著見到的身影。
卻不見已端起酒杯的伊萊深彎下了腰,柔順的黑絲發頂並不進看向窗外的眼。
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又是什麼原因,艾倫已經占據了傑克心中的一種地位,一種時不時會想起,想要探索的那一種欲望愈來愈強。
“是,殿下。”
一時間,無影無蹤消身匿跡,隻留傑克欣賞山旁虛無縹緲的月色。
艾倫的味道至今還在傑克那件西裝上,無論怎麼去也去不掉,這是第二次讓傑克開始對這個不一樣的人類有了濃厚的興趣。
三天的實踐采集在雨後天晴的第一個清晨結束。阿爾克拉擁有全法國最珍稀的動植物,這其中大部原因可歸功於這裏陰濕的氣候條件。
艾倫準備提早動身離開山區,下了一整夜的雨水,山間泥濘不堪,辛虧手中帶著昨夜夏佐送來的傘起碼可以當拐棍支撐自己不必滑下山坡。一絲絲柔光從綠色的葉片瀉下,剪碎在自己斜齊的劉海上,小心地挪動著身體,卻還是避免不了一些即將滾落的沙石和淤泥頗多的池沼。
太陽已近正午時分,艾倫雜亂的心緒在指南針失靈後再一次湧上心頭,卻不想在自己才要踏出下一步的時候聽見了一絲點點的喘息聲------這是狼的聲音。
阿爾克拉什麼都有卻唯獨沒有狼,這是自己再清楚不過的一點,然而在這種情景下,他什麼也不能做。
或者說,到現在為止,他艾倫還什麼都不可以做。
當自己黑色的瞳迎上那雙燃燒著烈火的狼眼時,一絲戰栗還是襲進了他的腦海。這隻狼巨大的驚人,有一般地三四隻大,通身金色的毛皮在日光下熠熠生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金色的毛皮下隱見暗暗血色。
艾倫朝後退著,每一步似乎都像引起了對方的興趣般,向自己逼近,低重的呼吸聲打破著周圍的寂靜。這時即使呼救也無絲毫用處,夏佐和那家夥早已在天亮前下了山,而自己為了采集標本卻耽誤了許多時候。
想到這裏艾倫心中便竄起了一絲火氣,若不是為了那個人,才不會走去那麼遠撿那株可遇不可求的艾雅草。
艾雅,隻存在於山區的人口中的“神聖之草”,據說死去的人可以利用這株草還回歸走的魂魄,受傷的人則利用一小片就可以痊愈。
烏雲被日色逼退,天空完全放晴,狼是怕光的尤其是沒有雲片遮擋的赤裸日光。在要踏出第三步的同時,艾倫發現狼敏銳的收回了逼近自己的腳步。
仔細看去,這匹狼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艾倫邊瞪大眼睛朝傷口方向看著,邊遲疑著把手放在背包後,一時間又收回了手。那裏裝著艾雅草。
待等雙方逐漸的平靜自己的呼吸,艾倫發現這是一匹非常漂亮的狼。金色的毛皮是其他狼所沒有的獨特,狼眼深處似乎暗藏著無可奉告的秘密,探底望去,一絲絲波瀾與傷口折磨後的疼痛留在其中。而巨狼見對方慢慢平定了下來,便也重新站直了身子,直挺挺的立在陰影下,絲毫沒有觸碰那可惡的光線。
這隻狼不敢沾取一點點的光線------這是艾倫無意之間發現的秘密。
三縷光線射向艾倫與它之間,由天空滴落的金黃不禁一會兒便灑滿泥地中央,時機馬上到來,於是自己便壯起膽向後又邁了一步。
然而一陣輕拂的風刮起了樹上的枝葉,形成了一片支離破碎的陰影。一刹那艾倫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便撒腿向下方跑去,可追著自己的畢竟是隻狼。
在筋疲力盡的同時山間的泥水終於滑濕了自己的雙腳而向山下跌去。滾落的石子割著自己的臉,血印由傷口劃開,疼痛感席卷而來。終於在一塊巨石的阻擋下停止了身體的墜落,可是一個大力的碰撞讓自己的前額損傷頗多。
在這之後艾倫隻知道眼前的黑暗和周圍隨之而來的一片寂靜。
一聲狼嚎在山間的懸崖邊散開,像是預言般的語言,一片黑雲帶過,阿爾克拉提前進入今日的雨期。
兩天過去了,阿爾與夏佐算是擺脫了初見開口時的尷尬,自己也大概算是知道了關於夏佐的部分背景。父母因疾病相繼去世,姐姐因某些特殊理由而出走。
阿爾現在還記得說起姐姐離家時夏佐那忽閃的眼神,好像記起了什麼可怖的東西,閃現的恐懼被自己一絲不落的收進腦中。
血族與人類也可以如此相像,因為軟弱的我們始終無法擺脫各種傷痛,痛時的呻吟都顯出低迷的憔悴。
艾倫已經兩天昏迷未醒了,在殿下的吩咐下伊萊從那一夜起便不曾離開這個房間一步,隻是自己始終不明白殿下為何要把自己的臥室空出來給這個碰上狼族的倒黴人類。不過現下想來算是弄清了一點。
這人類身上的味道和殿下保存下來的西裝上的味道是一致的。
在即將進入“露日”的這一段時間,聖傑爾斯已進入捕食期。連夜的死亡事件發生在巴黎周區,聖教卻無法找傑克談判,因為這屬於合約中的一條。
“布魯赫族有權在領土之內獲得捕食期的力量之源。”
當聖子把刻有十字的右手放上窗邊時,眼角滿含的無奈與落寞卻無法落進行走的世人眼中。
“這段時間過去便會好起來,這是我們應付出的代價。”
身後著黑袍的人睜開緩緩出了口。滿臉撫不平的褶皺訴說著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刀痕,時光予以自己聖徒的職責,那麼自己隻能誓死到最後。
窗邊的人眼色直望去聖傑爾斯所在的北方。
那裏麵有著和傑克不相上下的壓製。
空氣卷起在空中,帶走了每一滴欲打在玻璃上的雨水。
“不急,看來從今天起我們又要經曆許多的故事了,又來了一個人,我很欣賞呢。”
“聖子......好吧。”
年老的聖徒並不想反抗任何出於這個人口中的命令,因為自己除了要誓死保護聖教以外,還有這個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