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白虎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望向我。
這一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死寂像是病毒般蔓延在我們的血肉，當聽見白虎清亮的聲音我們似乎都怔了一下，不大習慣。
“我知道，”我尋著那細微若有若無的水聲看去，“那是琉璃河。”
道格拉斯巨石橋下，雲圖大陸最湍急的迷江支流。
“在這裏就能聽到琉璃河的聲音，真是不可思議。”愛莉走上前來，癡癡的眼睛望著最前方道格拉斯那座古堡隻露出一小部分的穹頂。
“它就像是要劈開這裏的天空，在那湍流的河上築起一道圍牆，一道隻有除魔師才被允許進入的圍牆。”
愛莉頓了頓，繼而看向我。
我偶爾會發現，愛莉不是很敢看我的異色雙瞳，而她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怕的是我的血色左瞳。
她怕的是我原本的眼瞳，那隻和大部分人一樣平凡到無異的黑色右瞳。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害怕你的右眼，卻又喜歡望著它看呢？”
“不知道。”
我本想笑一下，可現場的嚴肅氣氛卻不允許我這麼做，白虎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去探路，走到這裏，周圍仍舊是死寂一片的樹林，沒有生息，沒有呼吸，沒有碰觸，沒有運動，隻有靜止，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們，都是靜止的。
“因為我能看見，”愛莉緩緩走來，靠近我，伸出一隻手作出探觸我眼珠的樣子，可半道中便停了下來，我們彼此都清楚，那隻手不敢觸碰到我的眼睛。
“看見什麼？”
“少爺，”白虎的聲音在我最後一個字落下後響起。
“因為我能看見，隻有在你的右眼住著的，才是那個最可怕的亞瑟.伍德布裏奇。”
“少爺，我們到了，”白虎距離我們太遠，他並沒有聽見我和愛莉正在對話。
“到了哪裏。”我接在白虎聲響的下一刻問到，眼睛卻隻是盯著愛莉不曾移開。
“左瞳根本不是你，”
忽而吹過一陣奇怪的風，本沒有任何聲響的空間，霎時活了起來。
而愛莉的話仍在繼續。
“亞瑟隻存在於左端，而你，才是你身體裏右端那隻眼中真正的怪物。”
“到了妖精的領地，吉爾伽美什東鏡。”
白虎的話緊隨而至，至此，風聲戛然而止，死寂卷土重來。
“吉爾伽美什......東鏡.......”
安德烈邁出半步，卻仿若恐懼到了什麼一般，退了回去，那原本波瀾平靜的大海的眸子，此刻看向我，其中竟是洶湧波濤，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大海怒火的樣子。
“是，我們快到了妖精的領地，他們的管轄區。”
“從金剛之國國王查理二世起，妖精們就一直居住於此了，他們在這片大陸存在的時間之久，比人類，要多出許多許多”
“難不成，連道格拉斯裏的那些和機器一般，成天工作的妖精，也是從這裏帶去的？”
我問裏德，裏德點點頭，又捏起拳頭輕咳了一聲。
“道格拉斯和妖精的關係向來很好，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妖精能長期居留沉沒之森，而矮人不可以吧。”
“矮人和妖精可是世仇！”安德烈略微有些激動，可這激動中，仍帶著他永遠也擺脫不掉的嚴謹。
“沉沒之森裏不可能發現矮人的，早在幾百年前，沉沒之森的主人就把矮人給趕走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矮人被剝奪了家園後又去了哪裏，至今還有一些人在傳言，矮人聲稱將會在未來某一天內，回來複仇。”
“對誰複仇？”
我看著愛莉，在這方麵，尤其是在有關妖精和矮人方麵的曆史，我相信愛莉了解的要比我更多一些，畢竟她是赫敏兔一族，而赫敏兔和妖精的關係還不算壞，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他們甚至有可能是近親。
“你要知道亞瑟，”愛莉帶著笑轉過頭來看我，她的個頭太矮了，以至於和白虎並肩站在一起，僅僅隻能夠達到白虎的腰部。
可是她那一頭柔順美麗的長發實在不容忽視，赫敏兔的變身術，將會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受用。
“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從你體內的神獸之力覺醒開始，在那之前，金剛之國到底發生了多少還等待著人們去挖掘，快被遺忘的秘密，你恐怕難以想象。”
“愛莉小姐說的很對，少爺應該還不太了解，矮人在沉沒之森居住時期的曆史，其實像我們現在這樣，在妖精的領土前大談矮人的名號，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