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望著頭頂玄月,這才方知,第五日已過,六日白晝,即將而來。
索倫的笑聲仍在繼續,隻是越來越小,喘氣聲大過笑聲,安德烈甩開身旁兩位還在笑的正歡的士兵的手,瞪眼去瞧白虎背影。
玄月下,白虎背影不知為何忽而有所不同,星辰顯露,流下照在他肩上,與那一頭銀發呼應,騎士服在月光中暗自生冷,隻是看在安德烈眼裏,卻那般不懂淒涼。
在此之前,白虎一直都是在巴裏亞克沙漠中守著龍族墳塚的,那究竟能帶來何等多的寂寞與蒼涼,才能練就如今白虎身上這般與月光相媲美的孤單冷漠。
而赫敏兔一貫擁有的感官觸覺,也在此刻被突顯的淋漓盡致。
安德烈隻知道赫敏兔向來對於生冷血涼的事物十分懼怕,正因為這點,赫敏兔一族才會常年居住於溫帶與暖溫帶之間,因為他們天生怕冷,再熱的天在他們眼中都比不過寒冬的威脅,赫敏兔在曆史上有過兩次的大的滅絕危險,而其中一次便是自然災害寒冬的突襲。
愛莉對於冷性事物幾乎排斥到了絕對,就像現在這樣排斥著白虎一般。
發現愛莉因為白虎身上漸漸透出的涼氣而倒地昏厥不醒的事是前一秒的事,安德烈感知到白虎的身上似乎在有什麼東西正與冷月相交彙,冷血的氣息順著涼氣傳來他身邊,他先是反應了一下,下一秒便大聲朝愛莉喊去,可卻為時已晚,愛莉已昏迷不省人事。
周圍逐漸躁動變大的笑聲掩蓋了一切,笑聲合不攏嘴,妖精們成群結對的因為白虎的謊話而笑趴在地上,人類的守護神就這樣隨意出賣了自己的主人,他們本與人類不相為和,此時活捉了一個人類一隻赫敏兔,原想著那神將會百般情願的保住這兩條小命,卻沒想到反倒因此更陷他們於不恥。
安德烈晃開那兩隻笑的有氣無力搭在他肩上的手,想要朝愛莉跑去,卻被自己腿下的一條繩子絆了個慘,等跌倒在地後,這才頭一次清楚看見,白虎的身上究竟在做了些什麼。
月光順著流下,蟻穴隨即被越照越亮,似乎誰也沒有發現這點,大家都隻是自顧自的說著吵鬧,這場鬧劇隻是持續升溫,絲毫不見減弱,白虎一人立在廳上中央,白色騎士服緩緩被風吹起一角,繼而再度落下,從那身子底下漸漸逼近的涼氣寒意逼人驟縮成一團,連妖精們也開始發覺這蟻穴怎麼越變越冷,隻是那群蠢貨似乎還是沒有發現,真正的冰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白虎......”安德烈小小驚呼一聲,看著白虎肩上碎發被冷月陣風吹起,露出他皙白脖頸,上方一枚龍獸標記刺人眼球,正泛著何等紅色暗光,深深刻印在那如玉肌膚之上,像是暗自叫囂著,隻是不見聲響,唯獨白虎一人於天上地下孤傲獨立,收集起了這源源不斷的月色光芒,最終集滿一身。
上下通體,透出暗淡光芒。
“龍獸......”
待安德烈再度輕聲而出此二字,全場笑聲早已戛然而止,那白虎一人動也不動立在原地,待那層不識好歹的薄雲從玄月跟前散走遊開,方才顯露完全月光。
月光傾巢而出,灑露他身上,與那枚遠古標記一同,泛起冷夜光芒。
龍獸族的標記,神將和龍族,合二為一了。
“那是龍獸族的標價!”漸漸的,在四周的蟻穴上開始傳來類似的說話聲,交頭接耳聲隨即遠遠大過先前莫名其妙的嬉笑,連索倫都一並安靜下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不同尋常的神將看。
白虎的銀發幾乎已全部飛散在肩上,露出整片白皙的脖頸,而那上麵刺眼猩紅的刻印標記,是誰也無法忘記的,遠古大地的統治者,龍族一代的標誌。
龍族......覺醒了嗎......
這是安德烈腦海中的第一個印象,當他看到了白虎脖子上那枚猩紅的印記後,他才發現,自己對眼前的這個謎團重重的人所知遠遠甚少。他本以為經過這一次的生死之交,或許能撥開原先那些迷霧,而變得更加了解白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