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沒之森,骷髏沼澤。
是金剛之國的人都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在雲圖大陸的曆史上,曾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戰役,這場戰役雲圖大陸上幾乎所有所有的國家都參與進去了,而最後的勝利是屬於金剛之國的。
而幾百年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傳言,當年金剛之國之所以取得勝利的原因之一便是,擁有沉沒之森中的一片食人沼澤。
而這片沼澤名為,骷髏沼澤。
也就是亞瑟一行人剛剛消失的地方。
雨煙在我的肩上,令我感到神奇的是,它身上的火焰竟然在這種晦氣這麼重的地方還不滅,我真的很佩服。
我敲了敲它的腦袋,托雨煙的福,我們雖身在骷髏沼澤中,卻並未沾染到什麼太多的邪氣,雨煙用自己的力量製造出了另一個獨立的空間,供我們呼吸和行動使用,呆在這個結界內,我清晰的看見沼澤內部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可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其實在我的印象中,拜德教父確實和我談論過有關骷髏沼澤的事情,可是他也並沒有真正來過這裏,所以他對我講的傳說中的骷髏沼澤和我現在親眼看見的的確有一些出入。
總的來說,我眼中出現最多的畫麵,隻有一個東西。
死人。
或者單純的說是骷髏更適合一些。這是潭用死人的屍鬼做為基底的沼澤,所以整座沼澤中,對人體傷害最大的就是那些從腐爛的屍骨中彌漫開來的毒氣與瘴氣。多虧了雨煙我才沒有親身去體驗一把。
靠著雨煙的火光,我們在沼澤底端緩緩移動。沼澤並沒有什麼十分稀奇的地方,隻不過偶爾會出現一兩個來回飄蕩的遊魂之類,所幸的是遊魂一類並不會傷害到我們,我不能確定遊魂這類物種是否也具有智慧, 因為它們能每次都恰到好處的避開雨煙打開的這層屏障,所以我不禁覺得也許遊魂和人類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也許唯一的差別就在於這兩個生物所生存的空間沒有交集罷了。
我不小心踩碎了一塊原本就碎裂的快要成渣的手骨,在雨煙的屏障中,隔絕了沼澤中的水與霧,能夠使我們行動自如,隻是速度越來越慢,在水底中行走,遇到的阻力遠比我們在路上跑步時候遇到的阻力要大得多。
裏德已經化身為他的真身,金眼黑豹,安德烈和愛莉走在我倆身後,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漂浮在水中央的水草和時不時擋住視線的漂流物朝我們而來,漸漸地我發現視野開始變得開闊起來,像是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旅程,前方的景逐漸變清晰起來。
“我們來到了更深一層的地方。”我皺起眉頭對他們說到。
裏德金色泛光的眼狠狠的盯著前方,安德烈和愛莉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我們一些。
“呐雨煙,你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傳聞嗎?”我勾起唇角對雨煙說到,雨煙的頭偏向我看來,那隻血紅的獨眼和我貼近它的紅色左瞳在沼澤的霧水中顯得分外詭異。
它搖搖頭,我停下腳步來盯著前方漸漸清晰起來的巨大的水下迷宮,唇角提的更高。
“骷髏沼澤的地點一開始其實是座迷宮,誰也不知道這個迷宮是何處出現的,又是怎麼出現的,等它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快要被骷髏沼澤的水給吞噬了。”
“這個我也聽過。”安德烈和愛莉異口同聲到,安德烈讓愛莉先說。
“這個在赫敏兔一族中也是有過傳言的,隻是沒有人相信罷了,可是這座迷宮在我們一族中確實是十分有名的,我們都把它稱作‘通往另一方的死亡迷宮’。”
“我小時候倒是聽我父親和其他伯爵談論過這件事,在他們政客的眼中,死亡迷宮確實是存在的,但是在金剛之國的律法中,出入這種禁忌之地的人已經被算作了不祥之人,而且聽他們說其實王室也一直在暗中派人來尋找過骷髏沼澤,但好像這個沼澤不是隨便什麼人想找就能找見的,這家夥還得碰運氣才能遇到。”
安德烈搖搖頭作不可思議狀,“真是想不通像這種不怎麼好的東西怎麼還需要運氣才能撞見,那我們的運氣到底是有多差才能一把就碰見它。”
“我們的運氣何止是差到這種地步呢,永罪蛇你都見了,這玩意兒你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沒工夫白他一眼所以隻是隨口回答到,他歎口氣沒有回聲。
“不管怎樣,現在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不通過迷宮你就別想出沼澤了,原路返回還有條蛇在等著我們,你們自己選吧,走那條路啊。”
我轉過身對他們幾個道,愛莉和安德烈分別吞了一口口水,瞳孔微微放大的看著我,愛莉指著我的身後道:“亞瑟,你看後麵。”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發現迷宮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四個入口,我愣了一下,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
“它是有生命的,它知道有客人來了,才會不多不少給出了四個入口,而且每個入口隻夠一個人進去,亞瑟,它是要我們分頭前進的意思啊。”
我咽了咽口水,我真的沒想到這裏能奇異至此,原本我以為有雨煙和我在還稍微能保證這一行人的安全,但現在看來,連我自身恐怕都難保一命了。
忽然間我的腦海中浮現起克羅托夫人對我說的那句話,“你的命運將會在這片土地上終結。”
我的雙瞳忽然劇烈的顫動了起來,搖晃在我的眼眶中心,雨煙感受到了這點,它伸了伸脖子朝我看來,提醒我清醒過來。我眨了眨眼睛,久久盯著眼前的這座死亡迷宮一動不動。
此時裏德忽然發出了一聲低低沉沉的聲音,我看向他,他張開那副豹口道:“少爺,再不做選擇就來不及了。”說罷那雙金亮的眼朝入口處移去,“入口正在慢慢變小,如果我們還不選擇的話,估計隻能選擇原路返回了,可原路返回所麵臨的危險,遠不比我們眼前的這條路小。或許繼續向前走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回去隻會是百分百的死亡。”
聽完裏德的話我點點頭,“分頭行動吧,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但是一定要記住,”我轉過身道,“無論發生什麼,自保要緊,不該管的閑事不要插手。”
安德烈和愛莉點點頭,我看了眼裏德對他使了個眼色,要他自己小心行事。
隨後對雨煙道:“準備好了嗎?”
雨煙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回答我:“嗯,明白。”
隨後在沼澤深處,出現了四個一模一樣的透明屏障,每一人帶著自己的結界朝四個不同方向的入口走去。入口如裏德所說,正在慢慢變小,覆蓋在上麵的水草正在一點點移動自己的位置,最終會聚攏在一起,然後消失不見。
“隻有入口,卻沒有出口。”我沉沉看著眼前慢慢縮小的通道說到,雨煙朱紅的眼看著前方。
“或許連入口本也沒有,隻是為了我們而打開了四個通道。”我冷笑道。
“那要怎麼辦?”雨煙問。
我看了眼裏德和愛莉的方向,兩人都已經邁進入口了,忽而前方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風,而這股風連雨煙的屏障竟然都沒能擋住,就這麼直衝衝的撲在了我的臉上。
我忽而笑道:“當然是,接受邀請了。”
隨後邁出一步,讓自己的背影消失在快要完全合並的水草牆壁內,朝裏麵走去。
【海妖草】
路很窄。
隻夠一個人通過。
我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去望了一眼,入口處已經完全封閉了,展現在我眼前的隻有一條筆直的朝前走的路,四周都是用黑色的水草組成的牆壁,我伸出小拇指貼在上麵試了下,果然如我所料,這些草都是毒草,僅一瞬間就能在我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口子,隨後變得紫黑流出膿血來。
雨煙幫我舔舐好了傷口後,我繼續前進,這些水草組成的牆十分高大,根本聽不見任何從其他地方傳來的聲音,這種情況下,就算有人喊破了天救命,那也沒人收到他的求救信號。
換句話來說,在這裏,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我小心翼翼的邁出每一步,同時認真的觀察和記錄著這裏的地形與方向,可是越到後麵我越發現,或許方向這個概念用在這裏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因為我總覺的這個迷宮不是死的,其實是活的。
我的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我們在移動的同時,整座迷宮也在移動。”
我對雨煙道。
雨煙的眼睛看了看上方,我們現在已處在沼澤的最深處了,頭頂上方是看不見的灰暗與朦朧,連水麵都無法判斷究竟離我們有多遠。我隻能不斷向前走著,直到走完了那條為我準備的筆直的小道,最終來到了四個路口前。
“雨煙,你能不能飛上去看看,從上麵能否看清下麵的情況。”
雖然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看不見的,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別飛的太高了,我不想讓我們倆也被隔開行動。”
雨煙點點頭,隨後撲起了翅膀朝上方飛去。我看著它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灰暗的水霧中。
此時四個方向的路口皆迎麵吹來一陣陰森透骨的風,我蹙起眉頭,想要將每個路口的內部都看清楚,可是除了黑黢黢的水草以外,我看不清任何東西。
幾分鍾後,雨煙回到了我的身邊,如我所料,從上方也是根本看不清下麵的情況的,我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開始有些慌張和急躁,我不曉得其他那三個人的情況現在如何了,但願他們能順利的通過這些關卡。
“走哪邊?”雨煙問我。
我沉下氣,許久沒有說話,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走了,我頭一次感受迷茫感受的如此之深,就好像是不論我選擇哪一條路,最後等我的都不會是太好的東西,更何況我根本辨別不出來這幾個路口之間有什麼細微的差別。
我所能靠的隻有自己的直覺。
我隨意指了一個方向道:“這邊。”
灰暗的色澤盤旋在我的腦袋上方,光是一路被這樣的顏色所包圍,我也快要受不了了,不光是身體體力支撐不住,精神上的壓力才應該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