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悄悄乖乖的跟隨在他們身後,越往走廊出口走去,便越能聞見剛來這裏時那股誘人的氣息,暗夜走廊中的隕石們並沒有因為克羅托夫人的離開而消失或者暗淡一點光芒,它們依舊在我的身後散發出迷人而又神秘的光芒,當這股神秘的光芒從你的頭頂,腳下,身側和身後一起隱隱約約照來時,你會時時刻刻感覺自己正置身於宇宙之間,星辰萬丈,從你的眼珠子中傾流而下,灑在每一片你能看到的土地上,最後淨化了所有的汙濁與肮髒,還你一顆寧靜跳動的心髒和順暢呼吸的鼻腔,我似乎開始不願離開這個地方,看來雨煙也正有此意,呆在這裏,一切都將成為虛幻,而一切又都將從虛幻中死而複生,重新在你眼前凝聚。
就好像此時此刻,緩緩在我眼前現出它那巨大身影的流沙之樹一樣。
克羅托夫人和瑪琪迪爾停在了草坪上,那些依舊生而複死循環往複的花草始終不停歇的在我們的腳下生長,而後滅亡,看見它們我就無法忘懷自己的經曆和遭遇,人間所有能看到的周而複始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而我能做的,隻有眼看著它們去死,再眼看著它們從灰燼中重生。
再度來到這裏,我不禁又一次感歎到,這裏真的不愧是傳說中最美好的秘境之一,不,或者稱之為仙境也不為過,畢竟還有一個更美麗的地方我還沒有幸去過,那就是在古老的傳頌中都消失已久的,精靈王森。
我彈了雨煙一記腦殼,讓它不再打迷糊,它立馬清醒了過來,而當整座宏觀的 秘密之境呈現在它的眼前時,它那顆朱紅的獨眼中似乎也掠過了些微的震撼,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我想這裏並不可能是它第一次才來過的地方,或許它去過的地方太多以至於連它自己都忘了自己來過這裏,又或許這期間確實發生了什麼,能讓它對這裏的印象不再那麼深刻。
我看了它一會兒,耳畔邊卻忽然隱隱約約傳來一小段吟唱聖歌的聲音,那正是克羅托夫人的聲音沒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人魚族雖然有很多種不同的族群,但每一種卻都自始至終都保留著同一個習俗,那就是吟唱聖歌。
人魚族的聖歌最開始是從巫女那裏學來的,但也有人說是巫女從人魚族的聖歌中偷取了一部分自己加工才形成了巫女一流的吟唱方式,眾說紛紜,但這些到如今也沒幾個人在意了,因為還能親耳聽到人魚族吟唱聖歌的人我估計整片雲圖大陸上,掰著指頭也不一定能找見幾個了吧。我從出口走下來,盡量不讓自己的腳步發出聲音,畢竟人魚族眾所周知,一個是最討厭不遵守禮節的人,另一個就是絕對不會讓打擾他們儀式進行的人活著出那個門。
我小心翼翼的來到瑪琪迪爾身後,看著克羅托夫人漂亮而又虛幻的魚尾在我的眼前略微遊晃著,那聲聲美妙的音符隔著空氣與時間朝我而來,最後流入我的耳朵中,像是灌入了一小把溫和的泉水,能將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一並洗淨。我靜靜的聽著,不想落下任何一分如此幻美的聲色,巨樹之下的流沙和著克羅托夫人的聲音緩緩流動,我恍惚睜開眼,直直的朝那棵巨樹看去,這才發現,其實聖歌的實質並不在於吟唱,而在於打破時空的界限。
因為此時此刻,那棵巨大的撐天的古樹身下所有的流沙,都正在緩緩朝天上飛去,最終落入到每一條枝杈上,變成了再次重新生出的嫩芽與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