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臉上不由也帶了疏淡的笑意,“大嫂原諒我冒昧了。實在是因為大嫂長得與我一個故人很是相似,這才失禮多看了兩眼。不過……越看我便越知道,自己是認錯人了。”
“是嗎?這世間,居然還有與我相似之人?”
“像,卻也不像。這樣貌自然是像的,可這性子……她自來受的約束太多,性子清冷自製,倒是從不曾如你這般暢快地笑過。不過……我想著,她若是能如願以償,過上她想過的生活,便也大抵會如你這般……幸福吧?”是幸福的吧?
那婦人便是笑了,意味深長地回望聞歌,最後低低道了兩個字,“會的。”
聞歌點頭,將那杯茶飲盡,便是起身告辭了。
那婦人親自將她送出了門去,卻不想,竟是到了門前,便遇上了婦人外出回來的丈夫。
他擔著一擔柴,臉上曬得黝黑,臉上有著汗水,但也有著與婦人一般無二的燦爛笑容。
見到聞歌,他亦是怔了怔,將那柴放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望著聞歌,嘴角翕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想,聞歌不等他開口,便是笑道,“路過進來討杯茶水喝,攪擾了。”說著,竟是朝那男人屈膝行了個禮。
男人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亦是急急地朝著聞歌一個躬身抱拳。
聞歌衝著兩人點了點頭,笑笑,然後,便是越過他們,毫不戀戰地離開了。
她沒有回頭,自然便也沒有瞧見那兩人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複雜卻又歡喜的模樣。
“怎麼樣?”幾乎是聞歌剛剛化為一道流光現於眼前,雲懋便是迫不及待地衝上前來。
聞歌抬眼望著他,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雲懋性子裏的飛揚跳脫竟是快要瞧不見了,果真……有些人,隻有境遇大變,才會飛速的成長。如今的他,不說話的時候,抿緊了嘴,沉著臉,端嚴肅穆的樣兒,竟與雲玨像了個八九分。
隻有這一刻,才露出一絲不穩的急切來。
隻是……望著他期盼的眼,聞歌雖然不忍,但還是不得不搖頭。
雲懋眼裏的光瞬時便是暗淡了下來。
聞歌歎息一聲,將手裏的畫軸輕輕放進雲懋的手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而一旦做出了選擇,便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初心。”
雲懋握緊那卷畫軸,若有所思。
而聞歌卻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便舉步過他,離開了。
雲懋急急地轉過頭,望向她的背影,嘴角翕翕,那一句,“你要去哪兒”卻終究是沒能問出。
看著聞歌在視線裏漸行漸遠,雲懋不知怎的,便忽然憶及了那時,在徐府牆外,頭一回見到聞歌的場景。
一身橘紅色的衣裙,撐著紅紙傘,感覺到他們打量的目光,回過頭來,額間的墨蓮印記,還有那雙流光溢彩的,黑金色的雙瞳……
雲懋的雙眼,便驟然間,模糊了……
身邊,有輕巧的足音,不知何時,有人走至他身畔。
雲懋連忙別過頭,抬手抹了一把臉,這才抬起眼來,對上一雙清冷中透著關切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