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一段清靈的笑聲,從隔壁傳來,他扭頭看去,那是一麵特殊的玻璃幕牆,將童童房裏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那裏,暖光融融,笑靨如笑。不是冰藍的數字信息,不是冷寂無光的夜空,是那麼地不同。
那裏,就像百年前,從未遭受汙染的陽光一樣,美麗,輕柔,而純淨。
很久,他都沒有移開眼光。直到屏幕裏的人兒,漸漸息了聲,沉沉睡去,甜美的小臉上,還掛著幹淨的笑。幹淨得,令他突然握緊了拳頭,黑眸中暴出一股野獸般的血噬之光。
人心是什麼?從他八歲那年開始,就知道,人心是世界上最肮髒、可恥、黑暗、卑鄙的東西。
我可愛的小野貓,遲早你會知道的,你所信奉的一切,同百年前的陽光一樣,早已經被汙染怠盡,不複存在了。
清晨,陽光燦爛,輕紗飛揚,用餐大廳裏難得聚集齊了城保的主人。
勃垠公爵夫婦,分坐長達近二十米的廳桌兩頭,而他們的客人,歐國皇帝陛下泰奧。雷。羅斯切爾德,偏偏別開了最尊貴的位置,坐在童童身邊。
用餐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凝重。當然,童童本人除外。
服伺她的是她剛收的小妹妹莎娜,席間雖然不能說話,但莎娜上菜時,兩人親切的眼神交彙,簡短禮貌的敬語,在這明朗清爽的早晨,都令人心舒爽不矣。
童童從頭到尾都不曾將目光停駐在任何人身上,包括她左手邊的皇帝陛下。
不過,她左手邊,坐在盡頭的公爵夫人,一雙美眸時不時瞥向皇帝。並且,數次挑起話題,想跟皇帝搭訕,皇帝都一臉漠然無趣,懶懶地應一聲,或者根本不理睬。
無疑,美人兒得不到回應,越吃胃口越差,最後,嘩啦一聲丟下刀叉,啪地一聲甩掉抹嘴的餐布,踩著尖細的高跟起身,最後優雅地朝在坐的人告辭,離開了。
另一頭,看著夫人離開的公爵大人,薄薄的金絲眼鏡,銀光一閃,抿唇笑笑,狀似寵溺,微抬眼眸時,看向那對並肩而坐的兩人,唇角勾得更深。
他挑起了話題,“陛下,您這就要結束此次假期了?”
泰奧揚了揚眉,漂亮的黑眸閃這一絲趣味,伸出叉子叉走了童童盤子裏割好的麵包,看她終於將目光拉回來,心情大好,才看向公爵,“當然。我不能再繼續打擾你和貴夫人的二人世界,不是嗎?”
聞言,阿倫一笑,中指輕輕推了推眼鏡,那雙虛掩的黯藍色眼眸,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童童。
童童便覺得背脊發涼,心說這該死的男人,難道臨到要離開,還要算計她一次?!她可不會蠢得再上當了。
“陛下,臣子招待不周,不如陛下再多待幾天,正好鎮上要舉辦桑達爾葡萄酒節,”勃垠輕啜杯中紅液,聲音中多了絲誘惑,“那可是相當迷人的節目,會有很多有趣的活動,相信方小姐一定會喜歡,不會再覺得無趣而亂跑了。”
那眼波飄來時,綿柔中藏著冷鋒,盛情之中,毫無溫度。
雷又叉走一塊童童剛分好的煎蛋,性感的唇角沾上了淡淡的蛋液,童童鬆開眉頭,小嘴癟了一下,看他碟子裏明明盛著滿滿的食物,卻老搶她的,心中一惡,舊怨升起,老大不客氣地從他盤子裏叉走一個大煎蛋。並以極快地速度,一口咬下個圓齒印。
“嗯,味道很好,這煎蛋。”吃完,她舔舔嘴角的蛋汁,揚眉衝他示威性地一瞪。自尊是被他拿走了,不代表她的一言一行就得卑微得像隻小老鼠,不是嗎!以後逮著機會,就得跟他報報回頭怨。
黑眸在那粉紅小舌伸出時,驟然一黯,盯著不動。
童童心中一驚,急忙收回視線。
但她的動作仍晚了一步,那隻大手突地伸出,一把掌住她的後腦,按向他俯下的唇。火辣的舌直接鑽進她驚喘的口中,立即揪上那粉紅小舌,熏濃的蛋汁味,交融了一絲甜甜的乳香麵包,在他重重一吸,全落進了自己腹中。
分開時,她小臉嫣紅,鬢發散亂。
黑眸綻亮,紅舌舔了舔嘴角,一掀,“味道,是很好。”
她扭曲了小臉,突然起身,椅子跟地板摩擦,發出一聲尖銳的哨叫。
“你——神經病!”
大叫一聲,甩下餐巾,轉身跑掉。
阿倫一邊輕啜美酒,一邊看得津津有味,人兒一跑,透出大笑,道,“嘖嘖,我尊貴的陛下,你的野貓似乎還需要再好好調教一下。對皇帝如此不敬,尋常的人可是要……”
“我就喜歡她這野味兒。”
泰奧冷冷地打斷阿倫的話,半分不領情,緩緩起身,甩下餐布,那姿勢居然跟童童離開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