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菲爾臉色突然變得很糟糕,捏著她的肩頭,低吼,“如果你要罵我無恥,現在我給你機會,之後的事必須全部按照我的安排來!”

“伊……”他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睜大的眼睛,清澈得可以將她心底的情緒一覽無遺,這個事實告訴他,她的確是在努力認真地配合他,並沒有因為他的無恥和自私而對他露出任何厭惡的情緒,一絲都沒有。她看著他,對於他的氣憤,疑惑,又無辜,這樣的她,讓他無法抵製心底節節升起的罪惡感。

“童童,你難道一點都不恨我嗎?一點都不奇怪嗎?”

“恨?”大眼來回轉動著,似乎一時無法消化他的話,但很快,她的表情變得空洞,而淒楚,“你隻是為了維護他的利益,是為他好,有何好恨的。他是你的皇帝,你為他著想也是臣子的忠誠之心。而且,你又是他最親的親人。你們三人二十年的情益,被我這個外來的三等公民打破,我才是闖入者。應該被討厭的,應該是我吧!”

“童童,你怎麼……”真是天大的傻瓜!

“我的確很奇怪,為什麼我剛到歐國時,你要刺激泰奧承認對我的感情?現在又要阻止我們在一起,阻止他的情感?這……是因為雪莉女王嗎?”初時的隨心所欲,碰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時,男人就變了。

伊卡菲爾驟然失聲,看著童童突然又是一副了然的模樣,倍感複雜。在童童的觀念裏,因為愛,一切都可以原諒。跟他,泰奧,雪莉以利益權衡一切的價值觀念,簡直是背道而馳。他和雪莉在情感和利益麵前,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寧願讓心浸在酸澀中,也不回頭。一直掌握著一切的泰奧,卻突然成了三人間的異數,試探成功時,他即驚又喜,也跟著一頭熱起來……因為,這是他和泰奧最缺乏的東西,亦或者可說是深心底最渴望卻又不敢爭取的東西。

縱欲之後,付出的慘痛代價,讓他在紫禁城事件後悔痛咒自己無數次。

他怎麼可以如此不理智?!

不管如何,他必須將一切導回正途。

“對不起。”

童童輕歎一聲,沒有回應,看著窗外許久,才道,“回去吧,再晚,他看不到我該要發脾氣了。”

她不能要求別人按著自己的意思來行事,他和伊卡菲爾的世界與自己所處的截然不同,很多東西都無法統一融合,強拉在一起,隻有一個結果:格格不入。

車終於停下,門開時,冷風掀開了帽子,烏絲飛泄而出,瑩瑩燈色下,恍若飛紗輕舞,神秘得讓周圍守衛都不禁伸長了脖子。

伊卡菲爾牽著她漫步而行,路過的宮仆行禮之後,一看清是她,便都縮到一邊,竊竊私語去了。這個流言,已經開始在宮內四處傳,那些眼睛和耳朵怕是早積了她無數的罪證,等著秋後大審吧!

直到帝寢的宮道出現時,她才脫了手,說,“就到這裏了,你回去吧!”

仰頭時,漂亮的頸線,從黑絨中輕輕滑出。

他眸色一閃,沉吟了一下,點頭,“好,剛才我的說的話,你……”

“我都記住了。”她揚起一個笑。

他不禁闔上眸子,似乎怕被她過於單純的笑容,給刺傷。

“你……自己小心。”說著,他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沒有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

她抬起頭,看向彎彎的廊頭另一頭,那燈火大亮的屋子。

這個角度,是早就選好的了。

啟步時,忽覺一股冷蟄直透頸背,抬目時,觸到一雙精致的平底鞋,頭頂飄來一記尖銳的女音。

“方童童,你真是不要臉!”

銳利的叫聲,清晰地蕩過幽幽的園林,冷風同時刮過,吞骨化髓的疼,漫進了幹枯的眼底。

安琪兒氣得渾身發抖,雙眼緊緊地盯著童童的腹部,恨不能將那襲黑重的披風戳穿十個大窟窿,將之前得到的那個事實徹底抹去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曆史中。

這是我偷拿到的尿液化驗報告,已經快兩個月了。應該是在剛離開歐國,到亞國的時候!

為什麼這個下賤女人能懷上泰奧的孩子?老天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等了那麼久,盼了那麼久,為什麼盼到的是這個結果?!

方童童已經在洋國試探過泰奧的反應了,不管你信不信,泰奧非常想要這個孩子,為了孩子的事,跟方童童大吵了一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知道為什麼泰奧突然要延遲我們的婚禮嗎?

不,不是的,不是那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