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那樣做了,也沒用了。

傷害已經造成,童童要全愈……隻是一個渺茫的奢望。

走進明亮寬廣、一覽無遺的病房,柔綠粉飾,麵向著大海和沙灘的玻璃牆幕前,那身著白底藍條病人服的瘦小人兒,背著一片陽光,雙眼直直地看著手上的一隻漂亮的心鑽表。

寶貝兒,等著我。

低沉,沙啞,帶著信號不良的茲茲聲,一遍又一遍回響在靜謐的室內。

那是泰奧給童童做的專用指揮器,上麵保存著反物質炸彈引爆前,泰奧給童童的最後一段立體通話影像。

已經一個月了,就是靠著這一段影像,才讓窗邊的人兒,漸漸逃離惡夢的侵襲。

楚弈走上前,卻不敢太靠近,蹲在三步外,笑道,“童童,今天有乖乖吃飯,喝牛奶嗎?你太瘦了,要是讓泰奧回來看到,他會劈了我和歐陽的。”

“哼,就是要讓他心疼……為什麼,他還不回來?他難道不知道,我好想他,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寶貝兒,等著我。

淚水,又滲出那紅紅的大眼,仿佛決堤的洪水,源源不斷。

楚弈在心底歎息,她現在會跟他們狡辨了,可是他的隱憂卻更深重了。她把所有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泰奧身上,泰奧若有個萬一,恐怕她心底強行壓下的那些惡夢,會讓她瞬間崩潰,無法救治!

寶貝兒,等著我。

隻剩四指的手,輕輕地撫過那英俊的麵容,他衝她笑著,那麼自信,那麼令人安心,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泰奧,我愛你,我會等你回來的。”

小人兒又露出了那迷離夢幻的笑容,卻似一根根鋼針,紮著楚弈的心,讓他越來越害怕。他霍然起身離開了病房,緊握著拳,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弄到泰奧的消息。送她去他身邊,他才是她最好的“藥”,唯一的,救命的,心藥。

深重快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大門砰地一下被人用力推開,身後追著一串腳步和呼叫聲,都阻不了一身軍裝的高大男人,大步走向落地窗前抱著一隻小企鵝布偶的人兒。

“童童,你還好吧?對不起,最近太忙了,沒時間來看你。他們都說你……”

伊卡菲爾伸手想拉童童,她瞪著大眼看著他的模樣,好像在看陌生人似的,奇怪,剛才楚弈和歐陽還說什麼她情況很糟糕,不能隨便碰人,現在這樣看起來根本沒什麼啊!一定是他們的職業病,醫生總喜歡誇大病情,叫他們休息、休息、再休息……

可惜,下一秒,事實就打破了伊卡菲爾美好的想法。

“不要過來,走開,走開——啊,救命,泰奧——”

尖叫,瞬間扭曲的小臉,眼淚,企鵝玩偶砸到了他的頭上,那個失控的小人兒縮到了牆角,碰到儀器架弄得嘩啦啦一片亂響,一根架子斜過了15度,直直朝她倒下。

“童童,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小心——”

“啊,不要不要要,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泰奧,救我救我……我不要,不要……放開我……嗚嗚……”

他拉她入懷,她掙紮得更加用力,最後居然用牙咬他,眼神已經一片混沌。

楚弈和歐陽上前分開了兩人,伊卡菲爾看著那個不停撲騰掙紮尖叫哭泣呐喊的人兒,呆掉了,不敢置信……眼前這個瘋子般的女人,跟之前那個靜靜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那個微笑天使,那個倔將可愛的女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輪爆?!

一股椎痛刺中了他的心,讓他踉蹌地退後了幾大步。

歐陽拿著鎮定劑走過他身邊,斥責道,“已經告訴過你,她受不得刺激。你居然連胡子也不刮就跑來了。”

“這……這跟我刮不刮胡子也有關係?”

楚弈抬頭瞪了他一眼,“現在,有胡子的男人是童童的拒絕往來戶。”

伊卡菲爾再次受打擊,他就是接到楚弈的緊急電話,才放下了一大堆事趕來看童童的。這些日子他忙得跟狗似地,哪有空打理自己的尊容。而且,他的情人們都說他有胡子的模樣更有男人氣概啊!

歐陽拉回伊卡菲爾的神,嚴肅道,“她的狀況,你已經看到了。什麼時候能安排讓童童見見泰奧?”

伊卡菲爾擰眉,看著床上已經鎮定下來的人兒,“你放心,我馬上安排。現在老家夥們以保護族長為名義,啟動了族裏最高警戒係統,其力量可與泰奧的親衛隊相抗衡。所以,我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