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你笑得……好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那是……她的聲音?!

粗礫得像被碎石輾磨過,沙啞,破碎,斷斷續續……一聲一聲,重重地敲在他心坎上,讓他赫然一僵,雙拳一握,跪倒在地。

他看到,她的幹裂的唇,一開一合,仿佛在說著什麼……原來雪姬的手式是讓打開傳聲器,傳遞她最後的意識——她唯一最後的渴望,仍然是他啊!

這首歌,是他當年強要她後,她昏迷醒來,用來逗她開心的曲子。他並沒聽過,當時讓小咕放給她聽,他隻是在電腦裏看到,覺得名字挺喜慶,用手指點了一下。

如此的不經意,如此地輕忽,如此地隨便……她竟然將他那一點點的垂憐,記在了靈魂深處……教他如何不心疼?!

“童童,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是我不好,都是我……我愛你……”

一拳捶落在地,十指連心痛,也痛不過他此刻的心。

她就要離開他了,他才知道她有多痛。

一如當年……

他強要了她,她矛盾於愛上一個強爆犯是多麼可怕的事,沉睡了一周都不願意醒來,他才知道傷了一個人的心,用最好的藥和醫療手段都補不好。於是,他在潛意識裏,對她多加縱容寵溺,甚至在女王麵前,也毫不避違。

他逼她參加自己的婚禮,她陰奉陽違想跑去馬廄裏,躲過舞會上的尷尬,可他……唉!當她拿著他送的釵子戳進自己的手掌時,他才知道這樣的愛有多痛苦……看著最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訂婚,擁吻,根本就是種酷刑!

孩子的事,和伊卡菲爾計劃逃離他的事,他都沒有認真思考過,她是多麼痛苦難過才做出那些選擇!

他從沒有此刻這麼詛咒自己,他的愛,太自私,太霸道,也太傷人。

害她不敢再麵對世界的罪魁禍手,是他!

那粗啞不成調的歌聲,漸漸歇了。

那睜得大大的眼睛,終於瞌上。

撐紅的眼角,滑下兩串長長的水珠,沒入鬢角。

泰奧,我愛你,我會等你回來的。不管多久,都等你。

他的雙掌緊緊抵住玻璃牆,聲音哽咽一片。

“童童,我回來了。”

一拳,重重砸在地上。

“我……回來了,你看到了嗎?”

又一拳,鮮血迸濺。

“對不起,我……又晚了一步。”

淚水,打在皮開肉爛的指間。

“童童,我愛你,我會等你回來。不管多久,都等你。”

如果命運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們,讓我們一再錯過,那麼我就向命運挑戰,不過錯過多少次,我都要追回你,不管你逃到宇宙的盡頭,我都不會放棄追回你。你烙下了魔鬼的吻痕,那是我對你生生世世不變的愛的封印。終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逢,相識,相愛,永遠在一起。

咦,下雨了嗎?

童童從昏迷中醒來,感覺有水滴打在臉上,她抬手抹了一下,四周的聲音一下加大,都是焦急和擔憂,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

“對不起,我這是老毛病,你們不用擔……”

她眨眨眼,突然定住,小手不由自主地伸出,似乎嚇到那個人,他在後退,她著急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又踢,痛你了?”

不好意思,紅了臉。

白馬王子!他居然出現在這裏?!這個雕像許願真那麼靈驗啊?剛才她聽說時,隻有小小地,偷偷地,一點點地在內心很深很深處……嘀咕了一下啊,居然這一睜眼就看到他了?!

泰奧對童童說的話,有一瞬間的怔忡,不明其意。他是想退開,怕又像沙灘那次嚇到她,她居然關懷地問他,不管是什麼,他都應了。

“不,你沒踢我,我沒事。剛才……”

話,又被打斷。

是她的小手,突然撫上了他的臉。大大的水眸裏,傾出他熟悉眷戀的神色,心疼,不舍,還說,“剛才我是不是叉了你的眼睛啊,對不起,好紅,都流眼淚了……一定很痛。”

“不,我沒事。剛才是我在唐突,不知道你……有老毛病。”一股難以言喻的哽塞卡在喉頭,讓他瞬間沙啞了嗓音。

她一看,更緊張了,“哦,我忘了告訴你們,我有……有恐男症,所以不習慣被男人太親密地碰觸。”

邁克爾愛瑪,還有圍在一旁的人齊齊點頭,都稱無所謂,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