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回事?”樓二老爺一腳急跨進樓老太太的房間,看著守在床邊的樓大夫人急急地問道。
“好好的怎麼倒了呢?榮哥兒已經醒了啊娘,您快醒醒。”
樓二老爺三步並作一步搶上前:“娘啊,您這是怎麼了啊……怎麼會突然就倒了?”
“大夫說是一驚一怒一喜,衝了腦血,沒有好的法子。”樓大夫人用袖子試著眼角,“得趕緊遣人把老爺給叫回來。”
樓二老爺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這個家出了事,回回都要等老大回來拿主意,自己也被人叫個老爺,卻就是個擺設。
心下氣惱,對著小廝喊:“愣著作甚,還不快去?”
老太太院子裏的氣氛立馬緊張起來。
木兮慌亂的闖進雲陽的房間,扶著門框喘著氣,未開口眼淚先流了下來。
正寫字兒的雲陽回過頭來,見了木兮這個樣子,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怎麼了?
“小姐,快些,快,老太太她……倒下了。”
懸了筆的雲陽愣在那裏,筆上的濃墨“噠”一聲落下,在白宣紙上氤氳開來,恰似一團烏雲。
二夫人還不知道老夫人倒了。
被樓二老爺攆出院子後,閑逛了半日,自覺無處可去,便逛到了景辛子幾人的住處。
景辛子正指揮小廝們在院當中石桌上清點東西,大箱小箱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仔細著點,這都是要送給樓府的東西,可別弄散了。”
錦茵也在一旁笑著和寒煙說著話。
樓二夫人聽見院子裏的說話,也沒個人來迎,往那立了一立,拿捏著咳嗽一聲。
“娘,你怎得來了?”錦茵叫道。
“見過二伯母。”景辛子和寒煙忙上前施禮。
二夫人停了腳步,慢慢打量景家兄妹,昨日夜裏瞧得不太真切,這兩兄妹長的可真夠俊俏的。
眼前少年不過是十五六的年紀,一身青竹色對襟褂子,同色鑲邊袍,麵如暖玉,眼似朗星。
那妹妹更可人兒,頭上挽了個鳳凰傲意鬢,插一支滴水爬藤金釵,臉蛋像剝了殼的雞子兒。
二夫人喉嚨裏應了一聲,拿捏著長輩的派頭,咧嘴一笑走過去,自顧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抬手在石桌上托著腮。
這麼多?
望著滿桌的箱子,二夫人眼睛發出異光:“景家小哥,這一大早的在忙活什麼呢?”邊說邊拿眼瞧那些箱子,一刻不肯挪開。
“昨天初來咋到,東西沒來得及整理,這些是我們送給林奶奶和陽陽小姐的一些小心意,要清點出來列上單子,等下好送過去。”
“大戶人家人口多,小姐啊夫人的女眷也多,公子倒是想的周全。”二夫人皺了皺眉,這景家公子,沒有一點眼力勁兒。
還不趁著沒寫單子,拿幾樣出來?
景辛子對這二夫人卻是早有耳聞,嗬嗬笑了聲。背著手裝作沒看見。
“把這個搬進屋裏。”景辛子指著兩個大點的箱子對小廝說。
這都是有數的東西,且都是精挑細選,絕不是‘小心意’。
樓大老爺的表兄在朝廷裏做著官,大頭自然是不能怠慢,看情形這二太太是要先來過一遍篩子?嗬嗬。
二夫人一眼不眨的看著那些箱子,都包著上好的紅禮布,拆不得也摸不到,這樣幹看著,多急人。
來回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二夫人心裏在盤算著:自己除了一個寶藍點翠戒指,一富貴雙喜祖母綠,一個翠鑲碧璽花扁方,也還剩七個蠶寶寶似的白胖指頭空著哩,怪可惜的。
一時間二夫人如同懷裏裝了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撓心,眼睛裏全是那些紅布包包。
“喲,恁的多啊。”二夫人站起身來,臉上堆起了笑:“景哥兒可真是費心了,我們家平時也不缺穿度,隻不知,這裏麵……都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