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鎮街道上的人家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一條深巷裏的茅草屋門前,一個胸前掛著布包的少年小心翼翼摸黑而進,坐在那牆角下摘下鬥笠蓑衣,撩開了布包急切的看,布包裏兜著一個小童,咿咿呀呀的對著他笑。
少年抱著小童的身子,哈了兩口氣,拉開胸前的衣裳,就將小童的手順著衣服塞了進去,甚為體貼。
少年在幽暗的月光下抬起頭,長長呼出一口氣,麵容冷峻,目光犀利。
掌燈時分了,廳堂裏點亮了燈,室內茶香四溢,堂爺爺揉了揉雙眼,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正望著下方說話的小仆玉哥兒。
“那小子身手有些了得,看樣子倒似個練家子,把小貴差點就打殘了……”明路毛著膽子嚅囁出一句。
堂爺爺聽到這裏帶著幾分惱怒,拿起茶碗重重一頓。
“主人莫氣,我已遣了人在四處去尋。”明路垂下眼低聲說。
堂爺爺一直在等消息,祭祀大禮在即,祭祀的孩童卻跑掉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堂爺爺緊盯著明路,眼裏像要噴出火來,“武陽鎮四千餘號人口,杏花村下兩千餘人,我料他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回來的再出去給我找,找不到飯也不要吃,覺也不要睡。武陽鎮的每一個角落,掘地三尺也把他給我翻出來。”
滿天的星子又密又忙,聲息全無的看著熱鬧,一彎月亮象銀梳一樣插在天上。
夜色如水,景辛子追出門來遠遠看見雲陽的馬車影子,卻是沒有打燈籠,盡揀偏僻胡同鑽,應該是要躲著巡查。
景辛子反手輕策馬背,和兩個小廝緊隨其後。
“小姐,景公子追來了。”木兮欣喜的轉頭對雲陽說,雲陽身穿鬥篷端坐車廂內。
雲陽望她一眼:“放下簾子,夜裏有妖獸。”木兮立馬噤聲。
“小姐,海裏有藥引子?”木兮問。
“對,我們去海裏拿藥引子,順便帶你來看看海。”雲陽軟軟的說道。
木兮咧嘴笑了。
“可是小姐怎麼知道海裏有藥引子?”木兮望著小姐又問。
雲陽側頭看著木兮,嘴角微微一挑,笑了笑說,“嗯,隻有那海裏有。”
“已經這麼晚,這小姐要去海邊找什麼藥引子?”一個小廝問景辛子。
景公子也納悶,藥引子不都是出自山裏嗎?
參根、陳年雪水、見了霜的藥材須子,那海裏會有什麼藥引子呢?
“你去前麵去說,停下歇息一會。”景辛子說。
“我?”小廝笑道“不是小的怠懶,這事兒還是公子親自去吧。”
“都說你家小姐脾性從小就古怪,上下人等都對她避而遠之。”景辛子有些感歎的說道。
“哪裏古怪了?我覺得她挺好的。”小廝立刻反駁說“都是謠傳而已。”
“那你為何推脫?”
小廝看了眼景辛子就笑道,“公子跟都跟來了,還不自己去麼?”
“哦……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也好,我去說吧。”景公子在夜色裏覺得臉上滾燙,笑笑搖搖頭。
車馬隊一氣跑出三十裏路,到了一片鬆林外。
景公子策馬揮鞭加快了速度,夜幕下如一道閃電飛奔向前,趕到了馬車前麵勒住馬。
車夫亦勒住了轅馬“籲……”
“不如在此地歇歇,再這樣跑,馬兒會掉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