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月前還曾交手過,他萬萬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葉蘇竟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但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有任何一絲退縮,他拚命將真氣化形濃縮,在最中心的位置已經形成了如同實質的一團深藍色火焰。
這團火焰附近的空氣因為高溫,產生了變形和抖動,晃動的視野不僅影響了別人,也影響到了朱正華自己。
不知為何,他從火焰旁抖動的空氣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初剛來臨丘城時的景象。
朱正華來自朱卷國馬義縣,本是不問世事的苦修之士,隻是一心向大道,精進極快。
馬義縣旁有個妖精的洞府,時不時有妖精來馬義縣抓些普通人打牙祭,正好碰上了朱正華,結果被他反尋上門去,整個洞府都被他燒了個底朝天。也就是這麼一件事,讓縣中的族人都知道了朱正華竟有如此大本領。
馬義縣是小縣,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人物,更別說達到了洞玄後期的強者。整個縣對朱正華的態度都變得完全不一樣,所有人看見他都要躬身行禮。一些心機重些的小姑娘更是變著花樣從他麵前經過,含羞帶怯地笑著,巴望著朱正華能正眼看上她們一下。
突如其來的身份變化讓朱正華的心態有了一些轉變,加上族人不斷勸說,好男兒誌在四方,應該出去闖出一番名號,才不辜負他這一身的修為。
於是他最後終於決定來到臨丘城,站上了諸王鬥場的擂台。
一場又一場戰鬥,他憑借著極為強勢的火屬性真氣,輕鬆獲取了勝利,也同時獲取了更多的金錢和支持者。
直到有一天,他引起了天師的關注,然後被邀請到了一間密室。
再往後的回憶就變得模糊不清,他甚至都記不得自己為何會在臨丘城過了那麼多年的時間,也記不得這麼多年的時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人生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流轉,一幕一幕都如此清晰,就像是抽離出了自己的身體,抽離出了自己的人生,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觀看。
所有情緒和感觸都越離越遠,耳中的喧囂漸漸微不可聞,眼前的畫麵也變得越來越暗沉。
難道這就是快要死了的人,所能看到的景象嗎?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胸腹之間的痛感,才醒悟過來,剛才就那麼一瞬間,自己已經被葉蘇擊敗了。
隻是一擊便取走了自己的性命,這個人真是好可怕!
這是朱正華最後的一個念頭。
而葉蘇則早已越過他,一腳踩在了城門上。
他與朱正華交錯而過,僅是一瞬間,他抽出白骨銀劍,揮劍,然後又化去,就像是一直空著雙手。
朱正華卻已經被一劍從胸腹間撩過,幾乎變成了兩半,僅連著最後一絲皮肉,高大的身軀忽然失掉了全部力氣,像是沒了骨頭軟軟倒在地上。
直到葉蘇穿過了他,背後那高度濃縮的藍焰才徹底爆開,像是爆開了一朵煙花,散落到處都是。
這種藍焰極為可怖,隻要被稍稍碰上一點,整個人都會在片刻間燒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堆灰燼。
在鬥士牆與城門之間的大道上,不知多少倒黴的百姓被藍焰點著,像是一片藍色的海洋。
葉蘇沒有回頭。
他奪取到了非常精純的死氣,質量很高而且量也很足,他知道這種死氣必須是用生命才能交換。
不用回頭就知道了朱正華的下場,絕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高大的城牆對他來說形同虛設,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齊刷刷仰起,所有人的臉上都顯露出驚恐和畏懼。
大量藍衣從兩側的台階衝上來,他們不僅漠視敵人的生死,同樣也漠視自己的生死,對死奴來說,服從命令是唯一重要的事。
他們不會害怕葉蘇,就算葉蘇實力再強,殺了再多藍衣也和他們沒關係。他們要做的就是上去抓住葉蘇,要麼就被葉蘇殺死,這兩者沒有好壞之分,他們隻是需要這麼做,需要貫徹這個命令而已。
葉蘇沒有與他們纏鬥的興致,他確實能殺死大量藍衣再走,但這樣會消耗掉很多時間,引來更多藍衣。
剛才殺死朱正華,就是葉蘇氣勢最盛的一擊,通過這一擊,他已經擊穿了城門防守力量中最強的一點,現在麵前就是坦途。
他沒有任何猶豫,腳下再次一蹬,以剛才撲向朱正華一樣的高速離城而去。
也不知到底是誰做的指揮,城門附近所有藍衣和城衛軍都追向葉蘇,沒有一個人留守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