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春寒(二)(1 / 2)

"哼,還輪不到他發言吧。爺爺是覺得自己家人在公司裏怎樣也比外人強嘛。"

"爺爺說我算自己家裏人?"我反問她。

"那當然是自己家裏人。你呀,太多心太敏感。"她答我。

我冷眼地聽著。我不得不敏感。還記得高二寒假時第一次到辛家常住,到家的當晚已經很晚了。伯母讓阿姨給我做炒飯,香噴噴一大碗,我感激地狼吞虎咽刨了進肚。洗碗時聽見阿姨給司機叔叔說:"剩下的香腸快變味了,我說倒掉,老太太說一會兒炒給妹妹吃,多放點油爆一爆,免得有哈喇味兒。倒了可惜了。"我聽著血也漸漸變凝固起來,炒飯堵在胃裏像石頭。

姐姐在家的日子也不十分好過吧。兩個孤女,如果自己不小心是要被欺負的。我從來沒有給姐姐說過這個小插曲。過了大年初五我就說學校開始補課了,返了校。吃了十天方便麵,終於等到學校食堂開火。我是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來辛家討生活。

"回自己家公司來吧。我倆有個照應。"姐姐扭著我的手臂。

"讓我獨立在上海闖闖唄,我再看看?"我也央著姐姐。她答應我在上海呆上一年。

不到半年,我主動回到了湖北。原因很簡單。老板讓我和銷售部的人一起去陪客戶喝酒。我對他說:"呃,老板,我是財務人員哦,不是市場部,也不拿提成,為什麼要我去?"老板驚訝地看著我說:"你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哦。"辦公室張姐拉著我好說歹說一起去了飯局。

坐我旁邊一位質監局的老兄借酒意將膀子搭在我肩上,我一側頭,躲過了,他居然勃然大怒。我看著半醉的老板,狂使眼色上我上。我拖過自己的小包包走掉了。太晚了,沒有動車去湖北,我一分鍾也不想多呆,直接去了長途汽車站。晚上發車,早上就到了武漢。不過路上車上都是雄壯起伏的鼾聲,我整夜無眠。我記得給姐姐發信息時,手十分抖。

到了武漢汽車站,已看見姐姐帶著安安來接我。她們一定出發得很早。我歉意地蹲下來抱抱安安,她還揉著眼睛,然後朝我笑。我摟著她,像姐姐當年摟著我一樣。也許,隻有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才會有真正的親情。我們仨,就是這世上有血緣關係的最親的親人了。

我們回到辛家,正準備一起吃午飯,辛宙從公司回來了,而辛宇呆在車間。聽說有一個技術攻關正在緊要關頭,需要24小時不間斷監測,做為公司技術總監,辛宇和總工程師一起在監控中心候著看結果。這就是辛家家教良好的地方,他們喜歡凡事親力親為,不眼高手低,也不願當甩手掌櫃。辛宇尤甚,工科男的特質在他身上體現得非常充分。

辛宙看到我坐在桌邊有一絲?異,但馬上恢複了,向我點頭招呼:"我有兩年沒有見到冉冉了,畢業了吧?"

我笑笑點頭。這兩年他似乎甩掉了當年那股青澀的氣息,不象當年初從美國剛回來時的那種張揚和輕狂,那種年少得誌的意氣風發。有一種紮了根的男人的踏實勁兒在裏麵,但也多了經曆了商場實戰的狡獪在裏麵。

"準備到哪去玩兒不?安排個車?"辛宙接著應酬我。

我不知怎麼接話,頓在那裏,筷子也不動了。

姐姐接過話頭說:"冉冉不回上海了。阿宙看看她做能什麼,安排一下啵?來,吃這個燒臘。"姐姐給我搛了一塊叉燒排骨。

辛宙和奶奶都抬頭望向我倆。辛宙的眼珠子在反光的鏡片後微微轉了一下。反正我看見了。

辛宙答到:"姍姐直接安排得當吧?你本來管人事。"

辛伯母仔細打量著我:"一眨眼工夫,冉冉都可以工作了呀?"

"媽您看呢?冉冉現在一個人在外麵我也不放心呢。上海可不好呆,她的學校學曆都普通,那邊隻要複旦上交上財畢業的,其他學校學生都不好找好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