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但是大家仍然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周姝大姐說她請大家去吃宵夜,可以接著頭腦風暴炸腦洞。於是我們項目小組裏的吃貨大寶餘海尋了一家據說是閔行最有名的擼串兒,離公司走路隻要五分鍾左右。
到了串串店,我發現其實就是在我住的紫薇小區旁邊。大家興高彩烈地邊吃邊議。餘海說:“以後有必要經常組織這種邊吃邊嗨的組織生活,一來有利於增強組織的凝聚力,二來在輕鬆的氣氛下更容易開腦洞。”
大家都舉雙手讚成。周姝大姐也挺高興,說:“你們年輕,都沒問題,我就麻煩了,晚上來吃這種油大味大的東西,消耗不了,很容易就長胖了。”
最嗲的何佳一說:“長再胖我們也愛姝姐姐,呣嗯嘛。”
大家都朝周姐飛吻。她就幹脆擼起袖子說:“不管了不管了,吃了再說。反正老公也不會嫌棄了。”
團隊的氣氛我非常喜歡,輕鬆活潑。一行人胡扯到快十二點。
有車的同事就搭送沒車的同事回家。周姝姐和何佳一拉著我說:“走吧,還是我們送你吧。”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因為家裏離公司太遠,家裏人不太放心,所以租了這邊的房子。我看見周姝姐和何佳一吃驚的樣子,補了一句說:“小房子,挺小的,不貴。”。她也不勉強,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何佳一嗲嗲地說:“土豪呃,在哪裏工作就在哪住。”周姝姐打她一下,朝我笑笑說:“那明天見!”拉著何佳一走了。還聽得到她的聲音在說:“難怪可以不要工資,上班還那麼開心。她是找了個款爺吧?”周姝沒有接她的話。我知道像周姝姐他們那樣年齡的人閱曆豐富,敏感,可能會有些猜測,不過不屑打聽和關注旁人的私生活。
即便是我們那樣的新興公司,我的情況還是在一般小姑娘嘴裏傳得飛快。也許是我神經過敏,我覺得大家都在背後說我。看過渡邊淳一的《鈍感力》,但天生的安全感的缺乏和多疑的性格,沒有那麼容易形成這種盔甲。雖然敏感,但我也並不在意,很多事情自己看得開就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可能受到的折磨並不比任何其他人少。
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像葉子那樣生活,一直在父母身邊做乖娃娃,無風無浪,工作也由有能力的父母安排妥當,當然人生精致平靜。
而我不過是由風吹到哪裏算哪裏。盡管辛宙一再給我承諾,但我並沒有那樣高枕無憂,一味的天真。我覺得我們的路不會平。
不過這麼多年的孤苦的日子把我訓練成為一個知命的人,順其自然珍惜當下。如果哪一天辛宙要走,我便讓他走。我付出的不過是我願意付出的,別人沒有半分強求,所以也不會像金筱那樣提條件要補償。
相到這一點,我的腰挺起來了。我覺得我並不比她弱,甚至比她高貴。盡管我沒有一個活著的當司長的爸爸。
原來公司裏還有一個小夥子對我有點好感,幹淨整潔開朗,但平凡,時常約著我一起吃午飯,後來也就算了。我要是沒有辛宙,也許有可能跟他在一起,可以過著一起奮鬥打拚的小日子。
這種日子我一樣能過。一起存錢買個小房子,生兒育女,請公公婆婆來幫帶孩子,會不會與婆婆處得不好?為孩子讀書的學位問題找關係找熟人,從幼兒園開始操著全天下普通人都操的心,小學、初中擇校,中考,高考,進了大學畢業再托人找個穩定的工作,再張羅嫁娶。循環往複,生生不息。中國人如此已經兩千年。
而現在,我先要等待的是自己的戀愛的名分。
辛宙已經去BJ幾天了,沒有消息。主要是因為沒有好消息,所以他不方便告訴我。
不打緊,我一個人也過得好好的。
自從搬過來以後,我每天卡著點上班,工作中依然勤奮。總監仿佛也聽到什麼風聲,有一天與我們小組討論我的一個創意時,他說:“小齊有沒有可能打些讚助?如果資金有保證的話,我們就可以開始開這個題目嘛。現在公司同時開著五個項目組,資金是有點吃緊的。”
當著整個小組十個人的麵兒,我受到突襲,有點懵,不知道怎麼回答。周姝姐解圍道:“江總,這個項目落地可能還有一個過程,也需要一段時間。我帶著大家一起想辦法吧。”江總也沒有再追問。
散會後,周姝姐帶我進去她辦公室。她把門關好,利落地說:“你不要太在意,錢的事情本來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帶資進組的好處自不必言,但沒有門路也不是不能生存。”我感激地回應她:“周姐,我明白的。我可以去問問,但完全沒有把握,因為我姐姐公司是生產企業,不是做娛樂這一行的,他們可能對投資這個行業太不了解了。一般不敢輕舉妄動。”我把姐姐抬出來,也是希望打消一些外人對我的生世的猜測,距離也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