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芳草斜陽外(十七)(1 / 2)

大家說得再熱鬧,袁先生一直笑嗬嗬地坐在那裏,不插話。

吳先生說:"看來幾位都是通茶之道的高人,不如哪一天到我在山上的一處別居去喝茶。"

袁先生說:"山上的別居可有什麼講究?"

吳先生先不答這個問,繼續用茶引道:"這茶,要衝泡出滋味,全靠水。茶隻有遇到水,溶入水,成為水的部分,茶方才是茶了。沒有水,茶也就不成其為茶;沒有合適的水,茶也就不能成全其本色茶。"

我也記得在冉冉處曾看過一本茶書~~張又新《煎茶水記》中曾言:“茶烹於所產處,無不佳也,蓋水土之宜。”這裏看重的實在一“茶”一“水”的匹配融洽程度。

趙先生也說道:"這一點,古人比今人更有體會。精茗蘊香,借水而發,無水不可與論茶。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隻八分耳。”

袁先生說:"這豈非把水看得比茶還重了?"

吳先生終於接話道:"沒辦法也不可能如古來茶聖那般,拚盡天下名水,還要排序張榜加以表彰,所謂廬山康王穀水簾水第一、蘇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五,揚子江南零水第七、桐廬嚴陵灘水第十九……?太平宰相歐陽修以為陸羽那般折騰水之“美惡”近乎“妄說”,我們凡人,就隻認“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可以了。我的別居,建在山上,一處泉眼旁。"

大家均稱道吳先生才能稱之謂儒商。

我突然體會了袁先生的妙處。他並不是什麼都最懂的人,但是他熨貼的態度,得體的恰到好處的點題和扣題,總能容人把自身最想顯示於世人的部分充分地發揮和顯現出來,而聽者說者感受正佳。所以無論高人俗人均願與之交往,這正是他的不凡之處。

也許正因為這些處世的技巧和藝術,精明如金筱也會將心裏話對他全盤托出。

說笑之間,我們一瓶白酒一瓶紅酒下了肚。我不止是微醺簡直是醉了。

隻記得後來又討論起女人來。趙先生在論茶時彷佛弱了一點,談起女人來聲音更大了。我們幾人隻有附和發笑的份兒。恍忽中隻聽得他說:女人色在第三,姿在第二,態最重要。我就在想,此話不假,金筱色勝於冉冉,姿上平分秋色,態卻是冉冉更勝一籌了。俗了。我一拍額頭,灌了自己最後一杯黃湯,直接送到醉鄉了。

臨到散了,金筱扶著我,招呼司機羅師傅把我攙進車裏。羅師傅問她是不是跟我們走,她說自己走好了。羅師傅問是否把我送到酒店,我給了他冉冉的地址。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過了十點,我呻吟了一聲,冉冉趕忙坐過來,遞給我一杯蜂蜜水,也不問我昨晚上的情形,更沒有埋怨,隻有心疼:"下次不要這樣喝了,多傷身體呀。"

我說:"你今早不上班了?"

"你這樣我還怎麼上班嘛?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而且好不容易你才來一次。我給周姝姐姐請了假了。"

我抱著她,吻她:"我也後悔,還醉了,白白來這裏…過夜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敲打我的胳膊。

她起身給我端了熬好的粥過來,一小塊腐乳,一小碟衝菜,吃得比昨晚的幾頓都舒服。

我們下樓,羅師傅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我們上了車,我說了冉冉公司地址,羅師傅便駛過去了。冉冉客氣了一句:"謝謝羅叔叔。"羅師傅有點忐忑地應了一聲:客氣了冉冉…小姐。

我笑起來:"冉冉小姐?羅師傅,你叫她冉冉可以了,或者小齊。"

羅師傅幹咳兩聲來化解尷尬。

冉冉有點難堪地看我一眼,我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掙開。

送她到公司外,她下車去了。我一直望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羅師傅再問我去哪裏,我說接上餘總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