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踱步走到窗前,她也走過來,和我並肩站著。我轉過去看著她:“筱筱,你…並不是真的要報備監管部門,並且公開,非要讓我們受到市場的質疑並且受到損失,以此來做為對我個人的懲罰?”
“我倒是真想看看這樣的事件,不大,但影響上市公司公信力的事件在中國證券市場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輕笑著回應我。
我說:“你也知道,如果真這樣,肯定也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兩敗俱傷?你想怎麼樣?你還能怎麼樣?”她挑釁地睨我一眼。
“筱筱,給辛氏一個整改的機會,我記你一世的情。”我的姿態很低。這是作為商人的我為企業負責來表的態。
“我還要你一世情來幹嘛?你的一世情現在關我屁事兒!”她回到辦公桌前,把手上的手機扔在桌上。
我看著她良久。她坐在大班椅上,拿起手機開始劃屏。她劃屏的手指纖長,綻放得像蘭花。她劃得很快,我知道她並沒有專注地看任何一條信息。我低下頭,閉上眼睛,調勻呼吸。
我再走過去坐在她大班台前的椅子上。
“筱筱,你提條件吧,辛氏要怎麼做,或者,我,要怎麼做?”
“你能做什麼?”她冷笑著說。
“我能做的就是迅速整改以滿足旭康公司和旭睿公司的要求,滿足監管部門的要求。但是我們不希望留下痕跡和瑕疵,所以請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撤回質詢報告。”
“這有悖於我的職業操守。我這麼做了以後出去還怎麼在圈子裏混呢?”
“那麼就是無論如何不行的了?”
“對,你們最好嚴格執行,別讓我們發現有任何蛛絲馬跡涉嫌違規。否則,就會像這次一樣!”
再說下去恐怕沒有意思了。我也不可能真的去俯就她的私人理由,假使她心裏想我回頭。當然,我相信她現在也不是要我回頭了。這樣的感情要來何用?如果我就這樣回了頭,這樣的男人是她要的?
“好,”我朝她點點頭,“謝謝提醒。”我拉開她辦公室大門走了。
我聽見裏玻璃杯砸碎尖利的聲音。她一定把給我喝水的杯子砸了。
我回到酒店跟關小東碰頭,他已經等在房間裏了。
他關上房門,把電腦開啟,拿出U盤,給我看秦非的文稿,措詞客觀,但是問題都指出來了。
我說:“金筱這次是鐵了心了。沒有轉寰。”
關小東在電腦上操作著,他劃動著鼠標:“不急,辛總,您看,這是秦非給我示範的其他公司類似的案子。”
我看到另外兩個文檔,一個居然是啟明股份的。上麵被紅線標明的部份是旭康資本投資款使用情況,甚至有用於為公司高層增持股權的資金流向。這個違規可是比我們的情況從性質上更加嚴重。
我看了一眼關小東,眼神充滿嘉許。這小子,搞定人有一手嗬。不過想到秦非特殊的取向,不敢往深了想。
“那他們怎麼看待啟明的情況呢?”
“他們暫時還沒有結論,金總很糾結,據說已經跟袁總彙報過了。但袁總還是讓金總決策。他們正在跟啟明溝通。不過”關小東停頓了。
我鼓勵的眼神讓他繼續說。
“不過,從他們至今都沒給啟明發出書麵函件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默許。我想,我們如果溝通解釋到位,是可以有轉機的。”他告訴我這個結果,還帶著某種期許。
我無奈地笑笑。但也許在他看來,是高深莫測的。
我知道他的暗示,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有時因為我的起點更高,選擇更多,就比他們更不願意妥協。想到關小東,他為了取得我更多的認可和信任,也許,我揣測的,也許,他和秦非也是有點遊戲帶入的,那可不是不危險的。
可能,我並不是一個那麼令人信服的領袖人物。我麵對誘惑的時候不夠堅決,麵對困難的時候不夠勇敢,麵對危險的時候不能夠身先士卒,麵對地私情和公利的抉擇時候猶豫不決…我經常感到力不從心。我比他們強的就是出身,天生就是繼承人。
所以在很多的人的眼裏,基於我的出身我還有許多優點,我是很強勢的處事比較成熟的老板,不會在需要鬥爭的時候抹不開情麵,不會在需要團結的時候意氣用事,不會在需要平衡的時候任人唯親。這些做法,在經營中,深得一大批中青年骨幹的認可。人家都覺得跟著小辛總幹,有奔頭,有前程,也有錢程。這也是關小東願意為公司付出的原因。我不會虧待他。但是我也做不到他們認為可以的。也許會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