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在黨領導下的體製化的高校裏,是幹不長久的,楊青水在那樣的重要場合大聲放炮,事後免不了被調整的命運,然而,讓人驚奇的是,楊青水卻是在校長的位置上幹得好好的,這一晃,可就是好些年過去了,八年前,校長是楊青水,八年後,校長依然是楊青水,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此時此刻,黃海川這一聲老校長,是發自肺腑,帶著由衷的敬意,隻要是寧大人,哪怕是離開學校再久,提起這位老校長,都會從內心深處豎起一個大拇指,黃海川猜到學校派車來接他,下午給他打電話的校黨委書記曾宣明說不定還會親自過來,要麼也是學校的一個副校長過來,但卻不曾想過來的竟會是老校長楊青水。
感受著來自手上那蒼勁有力的力道,黃海川笑道,“老校長還是那樣年輕。”
“我老咯,跟你們年輕人哪能比,再過兩年也該退休了。”楊青水笑眯眯的打量著黃海川,“好,好呀,我們學校要是多出些像你一樣有出息的學生,那我以後踏進棺材裏也會笑。”
黃海川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去,看著麵前的老校長,黃海川苦笑著搖頭,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位老校長了,苦笑道,“老校長說話還是這麼生猛。”
“我這是實話實說。”楊青水笑著擺了擺手,這才指了指身旁的一位中年人,“黃司長,這位應該還認得吧。”
“認得,當然認得。”黃海川笑得很高興,這笑容並非工作上虛偽敷衍的笑容,而是久違的真笑,“王老師,咱們可也是快九年沒見過了吧。”
“是,再過一個多月就九年了,從照完畢業照的時候,都沒見過麵了。”中年老師笑著點了點頭,看向黃海川的笑容帶著驕傲和自豪,他叫王建之,是黃海川大學四年的班主任,班裏麵出了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學生,王建之沒理由不驕傲。
“一晃九年,人生如白駒過隙呐。”黃海川深有感觸,昔日在政研室裏不如意的日子還恍若在眼前,時光匆匆,過去的時光,猶如在昨日。
“是啊,九年了,看到你們都成長起來了,老師為你們自豪。”王建之臉上始終帶著昂揚的笑意,自己昔日的學生,能讓楊青水這位老校長親自過來接,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這可還是他第一次有幸跟楊青水坐在同一輛車裏。
兩人隻寒暄了一兩句,王建之就趕緊說道,“黃司長,先趕緊上車吧,可別讓老校長站久了。”
“不礙事,你們要是還沒聊高興,盡管聊,我看你們講話,心裏頭也樂嗬。”楊青水笑了笑,站在一旁就如同老僧入定一樣,絲毫沒有半點不耐煩,臉上的笑容讓人感覺很舒服,這就是楊青水,寧大上下,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發自內心的尊敬他,楊青水還沒退休,但學生和老師們的一聲充滿敬意的老校長,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嗯,先上車吧。”黃海川也不敢讓楊青水在一旁多站,楊青水怎麼說也是上60歲的老人了,不能跟年輕人比。
上了車,黃海川和楊青水坐在後麵的位置上,黃海川笑道,“老校長,其實您真不用親自來接我,您這一過來,我這心裏都不踏實了。”
“我聽宣明說你下午沒過來,我就跟宣明說考慮不周到了呀,怎麼說也是自己校裏出去的學生,這是我們寧大的驕傲,應該要校長和書記一塊去接人才對,下午隻去了一個副校長,這是怠慢了呀,晚上我這把老骨頭隻好親自過來了。”楊青水笑道。
“老校長,別,我求饒,您就別打趣我了。”黃海川連連擺手,知道身旁的老校長是在開玩笑,黃海川卻是半點不敢托大。
車子往酒店而去,黃海川和老校長楊青水坐在車上,兩人免不了談到學校計算機實驗室申請國家級實驗中心的事,楊青水對這事頗為憤慨,言語很是犀利,“部裏的一些領導就是官僚作風,整天一副大老爺架子,決策什麼事情不是用腦袋,而是用屁股,那些人就是屍位素餐,在其位不謀其政,多些這樣的人,我國的教育事業沒救了。”
黃海川聽著老校長一點不給情麵的批評部裏的領導,無奈的搖頭笑笑,老校長說的是實話,但當著他這個現今在部裏任職的學生說出這樣的話,估計也就老校長敢這樣講,黃海川這會也隻能聽著,沒跟著說什麼,總不能附和著老校長一塊批評部裏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