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都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所以沒有什麼無法接受或是不敢麵對的心理活動。
“哦!天知道我期待這一天期待了多久,來吧我的小豹子。”認識結伴了這麼久,喬司其實是個很開朗的大哥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承認,我下不了手殺了這個對我而言亦師亦友的大男孩兒。
喬司看我發呆,不再不正經的吊侃,猛然衝上來給了我一拳,緊接著膝蓋用力撞上我的胃部,我痙攣的彎腰,他並沒有衝上來繼續他的攻擊,而是拽著我的領口把我提起來:“動手!不知道束手等死是對對手最大的不尊重嗎!我告訴過你什麼,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再告訴你一遍!李譽峰,不動手,你會死在這,永遠不可能救出你的母親,永遠永遠,不,可,能………”
我控製不住的揮拳,力道沒有半分收斂,雖然不知道距離我進來這片森林過去了多久,但我的力量速度等等比之剛來時已經增強很多,這沒有控製力道的一拳,直接把喬司砸出去五步的距離,我的身體跟正常人不一樣,喬司早就知道。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抬起右手擦拭嘴角流出來的鮮血。“生氣了,哦,天!你這一拳可比我揍你那一拳狠多了,再來呀,反正殺不了我,你就永遠不可能救出你的母親。”
對,我生氣了,很生氣!氣他拿媽媽激我,氣他嘴角那該死的笑,氣他生死關頭還滿不在乎的模樣!
我的每一拳都不再保留,我的拳頭打在喬司身上,總會“喀”的一聲,好歹殺了那麼多人,我知道,那是骨頭被打斷的聲音。
隨著我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越來越多,喬司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到最後,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隻一隻眼睛睜開無力的看著我,“殺了我,小峰,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叫你,來吧,殺了我,離開這兒,這裏不屬於你!去救你的母親,她一定在等你。”
他在笑,帶著解脫,帶著欣慰。我下不了手,我的眼淚哽在眼眶裏。這段時間,喬司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如何在森林裏生存,教我爬樹,如何分辨地上的花草有沒有毒,樹上的果子什麼樣的能吃什麼樣的不能,教我森林裏大型食肉動物的生存規律,如何避開如何擺脫,還有,如何用最省力的方法把它們殺死。
他似乎看出我的猶豫,臉上的表情變得冰冷,眼裏的溫度驟然下降,聲音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嘲諷:“怎麼,不忍心,下不了手?你不要忘了你奮鬥到現在是為了什麼,這片森林的外麵有你的母親,難道這短短的一次訓練,我在你心裏的地位已經超越了你的母親?哈哈,真可笑!你會顧念我們之間朝夕相處的情分,我可不會,等我的體力恢複一點,我會馬上殺了你,畢竟因為你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小不點浪費我大好的青春實在不值得!”
聽了他的話,我慢慢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匕首,一點一點直起身子,就在我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喬司突然之間跳起來向我撲過來,這麼久的實戰訓練,讓我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首先反應就是朝著對手的要害攻擊。
接著,我聽到“噗”的一聲,那是匕首刺進身體的聲音,我一點點抬頭,就那麼看著喬司,連話都說不出。喬司還是像往常一樣笑著,好像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好像他的心口沒有被刺入一把匕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小家夥兒,嗬嗬,別哭,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麼?像一隻動物一樣生存可以讓你活得輕鬆些!小家夥兒,這片森林不屬於你,你不該被困在這兒,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下去……李承,你的父親不會輕易交出你的母親,相信我,出去之後,馬上離開李承的控製範圍,去哪裏都好……別讓他找到你,等你……成長的足夠強大,再回來救你的母親!小峰……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你都要…堅強的活著……別忘了……你可是我……喬司的……徒弟,敢給我丟臉……你小子……就給我……就給我……等…著…瞧!嗬嗬嗬嗬!”我不知道他笑什麼,隻知道他笑了幾聲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可我不想推開他,我知道他已經永遠的留在了這片森林,知道他已經聽不見我說話,但我還是想告訴他:“我答應你,不會給你丟臉,我李譽峰,可是你喬司的徒弟!我會聽你的話,離開這。我會變得很強!一定會!喬司,謝謝你!”
我把喬司拖到一個野生動物不經常出沒的地方埋了起來,其實也可以放任著他不管的,可是想了想,我要是真的放任他的屍體被烏鴉禿鷲什麼的給分食了,這個不靠譜的家夥會不會化成鬼跟在我身邊纏著我。嗬。按照喬司所說,當這片森林裏隻剩下我一個人時,會有人來接我離開。他沒有騙我,在我回到當初進入森林時的那片大草地,回到那個廢棄的停車場,依舊是那個帶著墨鏡的男人,隻是當初站在他對麵的喬司,已經永遠躺在了我身後的那片森林裏。
再次見到李承,是在當初他帶我去的那個研究基地,我問過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我離開了多久,得到的答案是三年。我離開都市,跟喬司一起,在森林中如野獸一般生活了三年。那年,我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