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聽了他的話,立刻毫不遲疑地朝著我衝過來,不一會兒便到了我的麵前,沒有一絲猶豫地攻擊。我怎麼可能跟媽媽動手,於是一味退讓躲避,每擋住媽媽的攻擊一次,就會聽到當初從喬司身上發出的聲音:“喀”“喀”“喀”……
我很疼,可是看著媽媽的臉,我始終做不到理智地揮拳。我的動作一點點因為劇烈的疼痛遲緩,終於被媽媽掐住喉嚨按在地上。李承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怎麼樣,小峰,媽媽是不是很厲害?小峰也不錯,看來當初的實驗很成功,你成長地很好!可是你這孩子……太不聽話了,不聽話的孩子,留著也沒什麼用,YilinSally,嗬嗬,殺了他!”說完便一步步走遠。
我感覺到媽媽的手越來越緊,我以為我一定會就這麼死去,認命地把手放在媽媽掐著我脖子的手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沒有預料中的窒息感,卻感覺到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臉上,掐著我脖子的手一會兒鬆一會兒緊。
我倏地睜眼,媽媽在哭,她的嘴裏艱難地說著什麼,我聽到了:“不……不……”我絕望地看著媽媽的臉,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從前澤哥教我的東西,在訓練營學到的東西仿佛失憶一樣一件都想不起。
又過了很久,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一點點艱難地移開,轉而落在我耳旁的地麵上,媽媽的聲音也比之前清晰了許多:“小……小峰……動手,殺……殺了我……媽媽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但是小峰……你是媽媽的兒子……對媽媽來說……你是媽媽……是媽媽最重要的人……最……最寶貝的人……看著你……被失控的我傷成這樣……媽媽的心很疼……小峰……媽媽也無法忍受……自己這個樣子活著……就當……就當是給媽媽一個解脫……動手吧!”我不停地搖頭,我已經說不出話,胸口悶的厲害,隻能不停地搖頭表達我的不能接受。
媽媽見我搖頭,抬起左手擦了擦我的眼淚,輕輕地說了句:“傻孩子。”之後竟然抬起我耳邊的右手抓起我的手用力地送進她的心口,我已經顧不上手上的疼痛,腦海被眼前媽媽被我的手穿透心口的畫麵占滿,我被媽媽抱在懷裏,我聽到媽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無力地,解脫地,釋然地:“小峰……記住這個位置……毀了這裏……用火……別怕……媽媽愛你……別恨……任何人……你……你要平平安安地……好好……生活。”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之後僵硬地轉頭看著已經無力地靠在我肩膀上的媽媽,她的身體已經冰冷,她是笑著的,媽媽她,無論變成什麼樣子,笑起來……都是最好看的。
可是此時此刻,我卻無論如何扯不開嘴角。又過了一會兒,我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灼熱的,沸騰的,仿佛可以燎原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心中一浪接著一浪的,仿佛可以冰凍一切的絕望抱著媽媽仰頭一遍又一遍咆哮著喊出造成現在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名字:“李承……李承……李承!!!啊!!!”
我緊緊地抱著媽媽,眼淚止不住地流著。從嚎啕大哭,到低聲嗚咽,再到最後一動不動地麻木,我聽見有人跑過來,四個人,我一點點抬頭,是穎奇他們,
義超的左臂中了一槍用衣服的碎布簡單的纏著止血;
穎奇的右腿也被子彈擦傷了一塊兒;
偉子的肩膀也中了一槍;
阿武的手也是被碎布纏著,上麵還在滲著血。
遍體鱗傷。
果然,跟我走得近的人,都會這樣。
他們看到我的樣子驚在原地,之後慢慢走過來,穎奇平時是話最多的一個人,此時此刻說話卻斷斷續續:“瘋……瘋子,你……怎麼會……你別……”我無心聽下去,就那麼靜靜地抱著媽媽又看了很久,之後抬頭麻木地看著義超他們:“帶媽媽回去輝哥那裏,一個小時之後如果我沒有回去,離開這兒。幫我好好安葬媽媽,謝謝。”
我輕輕的起身,剛要離開,走到義超身邊的時候卻被他拉住:“瘋子,活著回來,我們等你,在輝哥那,不見不散!”偉子他們也圍上來,把手一隻隻摞起來,就像那天晚上。我看了一眼他們摞起來的手,轉頭看了看媽媽,慢慢地把手放了上去:“不見,不散。”
義超把他的手炮拿過來交到我手裏說:“彈藥是滿的,記住了!不見不散!”我抬眼看了看他,終究什麼都沒說,轉身朝著森林中央跑去,我要毀了這裏,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