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我願給他菩提,從此,無極樂,無往生)

念珠,十八顆,顆顆菩提子,一菩提一極樂,一往生,

百年前,我是他掌心裏的一片雪花,

百年後,我素衣素顏,長跪佛前,手握菩提,誦經千千遍,萬萬遍,

一菩提一極樂一往生,

再見,我再也不是在他手中取暖的那片雪花,

我願給他菩提,

從此,無極樂,無往生。

我不知道,怎樣的情,我守下了寂寞,在他身邊一呆就是幾百年,

我不知道,怎樣的情,我長跪在雪山,匍匐在菩提樹下,才虔誠地求下了那十八顆菩提子,

他,是塵世間的一切痛苦,

他,是他自己無法消去的障礙,卻也是我永遠也償還不了的債。

佛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我無心,卻也要受著這世間諸般的痛苦,這是何解?

他可以看到世間每個人的過去以及未來,生老以及病死,卻獨獨看不到他自己的,

這是天命,也是他的劫,

或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百年前,他溫暖了我的心,卻融化了我的身,

百年後,我手執菩提子,爬山涉水,曆經千辛萬苦才來到他的身邊,可是心卻化作了一塊石頭,在雪山上,菩提樹下......

我到底因何而來,又因何而執著著,

這幾生幾世也無法消去的念,

我有多麼希望,

當曾經不再,

我們也能安隅一方,

哪怕,曾,許下萬年青!

哪怕,曾,長伴彼岸花!

我嗤笑這蒼生太過於愚昧,執迷於生,不悟於死,

隻是他從不輕易道出他人的命盤,

需取心血一滴,滴入盛著陳雪的琉璃盞裏,

需親手奉上自己身體的某一器官,

盡管這樣,來者依舊很多,求生死,求姻緣,求仕途

我已記不清有多少個這樣執迷不悔的人了,

其中有一耄耋老者,風燭殘年,他淨手剜出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他說,這個世道是荒唐的,是罪惡的,歌舞升平,醉生夢死,我不願再讓我的眼睛在如此肮髒的塵世間飲下灰塵,我不求別的,但求一清醒,世人的清醒,世道的蘇醒......

我笑了,這一刻,有些時候,並不是有所舍,就有所得的,他以為憑他一己之力就可以拯救天下蒼生,卻不想誤入歧途,反受天下所累!

還有一絕色女子,她一身青衣,從風雪中而來,輕移蓮步,立在風口中,雪花在她身後,映著血紅的紅梅,紛紛揚揚地落下,又是一個冗長的夢境,夢裏她蹙著眉,憂傷的氣息如細雨下的水墨畫,或淺或濃,一滴淚落在雪上,無聲無息,那一片灼熱,燙傷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這是她的求,他總是在我的耳畔說喜歡我,喜歡我?是喜歡我的人,還是喜歡我的貌?如今我沒有了這容貌,他還會喜歡我嗎?你不是無所不能嗎,那麼我要求一結局,一真心......

太多太多的怨恨,太多太多的悲憤,我也漸漸地趨於平靜,不再憤世嫉俗,不再有所感悟,

直到他的出現,

他已老邁,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天下霸主了,原來,在歲月麵前,他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大臣們說我的江山會世世代代,千秋萬載,你說,會嗎?我主宰天下,受萬人朝拜,四海又臣服於我,可是,為什麼,它總是輕易地就能影響到我,甚至可以改變我的意願,我討厭這種不能自主的感覺,我是霸主,是永遠的霸主,誰也不可以控製我,哪怕它也不可以,我是不會輸的,絕不會的......

多麼的可笑,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王,卻對自己的心心生畏懼了,於是,他挖出了他的心,他也許下他五百年的江山穩固!

如今,我也有心了,

他終於可以看到我的前生今世了,

一滴血落下,在盛著陳雪的琉璃盞裏,

因他生,因他死,

......

念珠,十八顆,顆顆菩提子,一菩提一極樂,一往生,

我願給他菩提,

從此,無極樂,無往生!

《菩提二》(寫給我最愛的人,告訴他,我再也不能守候他了)

一滴血落下,

在盛著陳雪的琉璃盞裏,

因他生,因他死

.......

念珠,十八顆,顆顆菩提子,

百年前,我是他掌心裏的一片雪花,

百年後,我斂衣而拜,焚香長跪,麵朝佛龕,手執菩提子,誦經千千遍,萬萬遍,

一菩提,一極樂,一往生,

我願給他菩提,

從此,無極樂,無往生。

沙華,來年霜降時,我們去玉華山莊吧,你不是最喜香山紅葉,西山晴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