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騎城走出牢房,外麵雨還在下。他踏著雨水徑直走到後堂,命人去找高健來見他。
寧騎城坐到太師椅上,端詳著手中一張字條。正是柳眉之交出來的字條,剛才他當麵揉碎的隻是一張白紙。他麵色凝重地盯著那四個字,陷入沉思。
沒過多久,高健冒雨趕來。他一身甲胄,麵色憔悴,不知這時寧騎城要見他所為何事,心裏有些忐忑。一走進後堂見隻有寧騎城一人坐著喝茶,便上前行禮道:“大人,卑職剛好有一事要向大人回稟。”
“哦,說吧。”寧騎城抬眼看著他。
“有暗樁來報,那工部尚書王瑞慶與蒙古人的馬市來往過密,我暗中盯了幾天,懷疑他們暗中有交易。”
“這事你不用管了。”寧騎城放下茶盞道。
“不管?”高健很是不解,“若他們暗中交易,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追究咱們失察?”
“賺點銀子罷了。”寧騎城沒好氣地說道,“我說高健,該你管的不見你操心,不該你管的你操哪門子心。”
這句話把高健罵醒了,難不成寧騎城也知道。得嘞,高健垂下頭,自己一個小小芝麻官,管住自己跟前的事才對。
“大人,卑職明白了。”高健一樂,道。
“你明白個屁。”寧騎城訓道,“場麵上的交易便掰持不清,眼目下有人要攻打詔獄了,你還樂嗬呢?”
高健一愣,喝道:“哪裏來的狂妄之徒,太不自量力了。”
“有人打詔獄的主意,咱不得不防呀。”寧騎城說著站起身,在室內踱著步,吩咐高健道,“你近日以便服去查一下興龍幫的動向,記住,不可打草驚蛇。”
“是,大人。”高健猶疑了一下問道,“我手邊的事?”
“讓你手下盯著便是了。”寧騎城又吩咐道,“還有,你現在便去,把這裏的守衛全部換掉。”
“換掉守衛?與那些人有關?”高健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看這個。”寧騎城把那張字條遞給高健,“字條都傳進來了,這些人真是不可小覷。”
“這……”高健默默看了眼字條,神情黯然道,“詔獄雖說宛如銅牆鐵壁,但這……詔獄裏裏外外獄卒和守衛眾多,防不勝防呀,這字條到底是誰送進去的呢?”
“現如今,咱們在明,他們在暗,隻能加強防範了。”寧騎城陰沉著臉道,“你先去吧,讓我好好想想。”
高健躬身退到門邊,他看見寧騎城仰麵靠到太師椅上,整個臉隱在暗影裏,便輕輕合上門……
翌日午後,按約定潛入京城的各路人馬相繼回到瑞鶴山莊。
櫻語堂座無虛席,一些弟子輩分低的人索性席地而坐。大家帶回的消息五花八門,千頭萬緒。眾人聽後心裏更是煩亂如麻,理不出個頭緒。
蕭天看大家說的差不多了,便微笑著站起身,道:“各位請跟我來。”說著,他走到偏堂,眾人不明就裏相繼起身跟著走過來。
偏堂一麵牆上掛著一張地形圖。這張圖是昨夜他和明箏比照著趙源傑的圖連夜畫出來。眾人站在圖下仔細地端詳著,玄墨山人沉吟片刻,捋著胡須問道:“難道此圖標識的便是詔獄不成?”
“正是。”蕭天微笑著道。
“哦……”眾人發出驚歎,全都圍過來。
“如此詳盡啊……”鐵拳李幫主盯著牆麵讚歎不已,“蕭幫主,你這一張圖頂我們大家跑來跑去多少趟啊。”
“你那是瞎耽誤功夫,”玄墨山人打趣道,“打聽點小道消息便回來邀功。”
“你個老東西還說我,”鐵掌李幫主也不依不饒,“你帶來的消息算個屁呀,還說詔獄增加布放,加了一個百戶所,你知道一個百戶所幾人嗎?一百一十人,隻有這些人守詔獄,不是笑話嗎?”
蕭天看著兩位老英雄鬥嘴,笑而不語。林棲在一旁按捺不住,大吼一聲:“閉嘴!”林棲說完一臉冷漠地站到一旁。對於林棲的囂張,玄墨山人和李蕩山倒是不以為然,但是兩邊的弟子卻不幹了,一個個氣不過走到林棲麵前,玄墨山人大弟子吳劍德衝著林棲喝道:“快給兩位掌門道歉。”
林棲像是沒有聽見,白了他們一眼,仰臉望著房梁。
吳劍德受此侮辱哪裏能忍,拔劍向林棲刺來。大家一看這是要動手呀,竟沒有人上前去攔,卻呼啦啦向後退去,空出中間一片場地。明箏在一旁看不下去,剛邁出一步,便被身後一隻大手抓住胳膊給拽了回來。
明箏轉回身,看見蕭天給她遞了個眼色,在她耳邊低語道:“打一架,添點士氣也好。”明箏一看此時情景,是得給眾人點臉色,不然也鎮不住他們,況且這些人行走江湖,素來尚武,以力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