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在山間,林間十丈外就模糊一片。天不亮,從瑞鶴山莊已走了一批人,他們是先前坐馬車來的先遣人員。此時山莊大門大開,一隊鐵甲緹騎從山莊大門奔駛而來,寧騎城陰沉著臉,披著黑色大氅一馬當先,眾部下追隨其後。
馬隊後麵跟著四輛馬車,一輛坐人,後麵幾輛拉著傷員和一個簡易的棺木,裏麵是高健的屍身。駕車的都是身著甲胄的緹騎。
前麵那輛馬車很簡陋,素色粗布的帷幔遮住車窗,前麵的門簾也緊緊拉著。車廂裏倒是很寬敞,隻是裏麵隻有一位乘客,此時明箏半躺在座位上睡得正香,馬車嘰嘰呀呀向前疾駛,搖晃之下,明箏越發昏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明箏眼皮跳了幾下,緩緩睜開一條縫,看著車廂一臉迷惑,等她意識到是在馬車上時,她突然坐起,那一瞬間似乎記憶重新回到她身上,她瞪著眼睛大叫:“喂,停車,停車……”
與馬車並行的一個護衛,聽到車廂裏的叫喊,立刻催馬向前麵隊列駛去,他攆上寧騎城道:“大人,明姑娘醒了,嚷著要停車。”寧騎城回過頭,道:“不理她,加快速度進城。”寧騎城說著,揮手甩馬鞭,催馬前行。
那個騎兵調轉馬頭向回疾駛,到了馬車旁邊,對著兩個駕車人一揮手,馬車在他們的手下,加快速度前行。
明箏坐在座位上,上下顛簸著。她拉開窗簾,辨認著外麵的景物,以此推測是去哪裏,看了半天,越看越像是進京之路。心裏的擔憂更重了,她急忙伸手進懷裏,卻意外地發現飛刀不在了,明箏驚出一身冷汗。她突然又想到自己是如何上的馬車?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昨晚發生了什麼?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明箏瞪圓眼睛,她曾有過一次被人下藥的經曆,她馬上意識到定是寧騎城對她的食物動了手腳,不然,她就是再疲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至於昏昏沉沉睡得什麼也不知曉。
明箏此時被一陣陣恐懼所包裹,她低頭查看自已衣服,裏麵的中衣外麵的襦裙、比甲,沒發現有不妥的地方,座上放著一件狼皮褥子,她認出是夏木的,一定是他們從夏木的炕上拿來的。
明箏此時已坐不住,想到寧騎城拉著她進京,寧騎城會怎麼處置她呢?她早從李漠帆的嘴裏聽說過錦衣衛的詔獄,那些可怕的刑具聽到就讓人驚恐不已,更何況是進去的人?與其到時候受其淩辱,不如此時做個了斷,但是自己的刀呢?明箏急不可耐地在周身翻了個遍,靴子也脫了,都沒有。突然,她得出一個結論,飛刀被寧騎城搜走了。想到這裏明箏不由憤怒地吼叫:“寧騎城,你個混蛋,你給我出來……”
四周除了馬蹄聲,車軲轆的響聲,什麼也聽不到。駕車人聽到她的喊聲,開始吆喝馬匹加快速度,但是無奈馬車破舊,這輛馬車原本是山莊夥房裏廚子用於采買的,想快也快不到哪裏去。
明箏不再猶豫,她看到前麵有一個拐角,在馬車減速的瞬間她猛地竄到兩個駕車人的身後,從一側直跳了出去。明箏倒到雪地裏,她的腳扭了一下,她忍著疼,一瘸一拐地向路邊的枯草叢跑去。身後傳來喊叫聲,明箏忍著疼,連跑帶滾到山道旁的坡下,這時,頭頂上傳來馬的嘶鳴聲,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四隻馬蹄出現在她的眼前,擋住了她的路。
明箏不得不抬起頭,看見馬上之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你跑的還挺快,”寧騎城的臉說變就變,他怒火中燒地叫道,“你敢再跑一次,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腿掰斷。”
明箏急忙縮起腿,她一點都不懷疑,對於他來說,掰斷一個人的腿也就是瞬間的事。她掙紮著站起身,即使死也要死的有尊嚴,她可不想讓他看自己的笑話。她瘸著腿往坡上爬,寧騎城騎著馬,從一旁看著她爬上坡。
馬隊停在前麵等著他們,寧騎城騎馬走到明箏麵前問道:“你是自己走過去,還是坐我的馬過去。”
明箏理也不理他,瘸著腿徑直向前麵走去。
在馬車前,寧騎城騎馬攔到她麵前道:“你自己選擇,是坐馬車,還是坐我的馬?”說著,寧騎城一臉壞笑地在馬上做了一個十分猥瑣的摟抱的動作。
“坐馬車。”明箏厭惡地白了他一眼,急忙向馬車走去,匆忙爬上馬車,坐到座上直報怨自己倒黴的腳,要不是腳崴了,沒準就能跑了。車廂一搖晃,寧騎城彎身上來,坐到了她對麵。明箏瞪著他,一時驚得啞口無言。
馬車顛簸著繼續前行,寧騎城那麼大塊頭擠進車廂,車廂裏瞬間變得十分狹小。明箏努力縮小自己的身體,盡力往裏麵去。但是滿心的怒火還是忍不住了:“你幹嘛老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