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後就刮起西北風,一直沒有停的跡象。山莊裏滿目瘡痍,除了聽雨居完好外,另兩處院子櫻語居和雲煙居損壞嚴重,櫻語居的正房坍塌了一片,裏麵的家用物品被風刮得滿院子都是,李漠帆帶著眾人在聽雨居收拾出一間正房後,眾人把青冥郡主抬了進去。
那日青冥被蕭天等人從山莊門前的雪地抬回駐地,身體就時好時壞,雖然玄墨山人跟著連紮針帶服用丹丸,仍然是不得緩解,再加上露宿雪地,病情又加重了,因此山下崗哨一來報寧騎城撤了,玄墨山人便毫不猶豫讓眾人把青冥抬回山莊。
幾天裏,蕭天也病了一場,他是積勞成疾,又加上聽到明箏被寧騎城帶走,急火攻心便倒下了。睡了一覺,蕭天服下些湯藥,腦子迅速清醒了,他知道此時最不該倒下的就是自己,如今正是山莊最艱難的時刻,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挺住。
蕭天命人抱著找到的幾個棉被,一路匆匆走到聽雨居正房,夏木和梅兒正在給青冥喂水,翠微姑姑坐在一邊看著。聽見腳步聲,翠微姑姑看見是蕭天過來,身後還跟兩個人抱著棉被,急忙接了過來,她輕聲退下他們,急忙給青冥蓋上。
蕭天走到炕邊看青冥,隻見她雙唇輕顫,麵色煞白,似乎是冷的發抖。“玄墨掌門把過脈了嗎?”蕭天不安地問道。
“把過了,回去配藥了,隻是玄墨掌門說,雲煙居裏的藥材被毀壞了一些,隻能是有什麼用什麼。”翠微姑姑憂心地說道。
蕭天把棉被往上拉了下,手指觸到青冥的麵頰,不由一驚,涼似冰塊,他回頭吩咐道:“梅兒,再去加幾個炭盆。”
“不是加幾個炭盆的事,”翠微姑姑忍著眼裏的淚道,“體虛至此。”翠微姑姑看著蕭天,“你去忙別的吧,這裏有我們就行了,外麵亂成一團麻,你該幹啥幹啥吧,有事去叫你。”
蕭天點點頭,正欲轉身離去,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蕭天的衣邊,青冥微微抬起眼皮,顯然她沒有睡著,她張了張嘴,蕭天急忙俯身下來:“郡主,你想說什麼?”
“快去救明箏,不要在這裏。”青冥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能聽得清。
“郡主,”蕭天心裏一顫,他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好生養好身體,外麵的事,有我呢。”
“她怎麼那麼傻呀,”青冥眼裏湧出淚珠,聲如蚊蠅般虛弱地說道,“救我一個廢人,太不值了……”
蕭天心裏一陣刺痛,他緊握住郡主的手,聲音哽咽著:“郡主,你怎會有此想法,你是狐族的郡主,老狐王的掌上明珠,所有狐人都敬仰你,我想明箏她豁出去救下你,不是讓你妄自菲薄的,你能懂她的心嗎?”
“我的苦心,沒有白費,她懂咱們狐族,她懂……”青冥答非所問地低吟了幾句,就開始咳起來。翠微姑姑過來提醒他不要再讓郡主講話,蕭天點點頭,端起夏木手裏的水碗,喂她一湯羹水。
青冥臉上露出微笑,用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蕭公子,還記得吊腳樓嗎?”
蕭天端碗的手一抖,他望著麵色蒼白氣若遊絲的青冥,就像看到了九年前的自己,當時自己命懸一線躺在吊腳樓上,豈不是和青冥如今一個樣子嗎?青冥照顧他半年,把他從閻王爺麵前搶了回來。蕭天抑製不住愧疚的心情,端著水碗點了點頭,突然趴在青冥身上失聲哭起來。
屋裏的幾個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蕭天以一幫之主如今又是狐族新狐王的身份,平日裏無不是給人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形象,如今竟然能傷心垂淚到這個地步。
翠微姑姑急忙領著夏木和梅兒走出房間,一邊抹著眼淚。
青冥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蕭天頭上的發髻,緩緩說道:“我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蕭天猛然抬起頭,他盯著青冥,眼裏的淚還在眼眶裏盤旋,他開始從心裏恐懼起來,他一把抓住青冥的手:“我會治好你的,玄墨山人醫術高明,你要相信我……”
“蕭公子,你有沒有喜歡過我?”青冥眼睛盯著蕭天,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她無數個夜晚都在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