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快馬自西直門飛駛而來,馬上之人手持八百裏加急軍報,一路大喊:“行人讓道,八百裏加急……”
街道兩側的行人紛紛駐足,惶恐地望著那騎快馬。人們議論紛紛皇上親征數日,也不知戰況如何了。
不出二日,土木堡慘敗和皇上被瓦刺俘獲的消息就像這八月的秋風苦雨般迅速刮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人們惶恐、詫異,四處跑著求證,各處的茶館、酒肆都坐滿了人,人們大眼瞪小眼,都以為是奸人誤傳,大明朝號稱天朝上國,如何會敗給一幫蠻夷?
上仙閣裏的動靜也驚動了韓掌櫃,他跑去見李漠帆和張念祖,兩人也聽到不少傳言,但是張念祖還是不信,二十萬精銳打不過區區幾萬瓦刺人,他當真難以相信。兩人不再猶豫,起身向後院走去,要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蕭天。
此時蕭天正在後院清風台習劍,他一身寬鬆的白色短衣,一把長劍在手中舞出優美的弧線,一招一式透著一種灑脫。
本已動了離京念頭的蕭天,身邊事都安排妥當,隻等擇日率眾出京。不想此時得知明箏有了身孕,高興之餘不得不推遲動身。眾人商議等明箏胎氣穩固,身體康複後再動身。
經過多日修養,加上就要初為人父的喜悅,蕭天的身體康複得很快,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迅速趕走了他身上的傷痛。每日蕭天又出現在清風台上習劍,這個多年養成的習慣隻在他養傷時斷過,如今一切照舊,那個生龍活虎的蕭天又出現在眾人麵前。
如今張念祖接手興龍幫的事物,蕭天也是有意要栽培他,他深知幫裏就缺少像張念祖這樣有勇有謀、又武功超群的人,將來他回到檀穀嶼會全心投入到家園的重建上,那片廢墟會花去他很多精力,京城裏的事交給張念祖他最放心。所以他打定主意專心在後院養傷和照顧明箏,外麵的大小事物一概不管,全由張念祖主持。
在蕭天療傷期間,上仙閣和京城裏的事被張念祖打理的井井有條,若大的後院也被管理的有條不紊。從瑞鶴山莊跟來的人,都被有序地安排到上仙閣和其他商號裏做事,即減輕了開支,又使他們有了事做,而不至於作亂。對於這些蕭天默默地看在眼裏,喜在心上,更加任由他去做……
蕭天舞了會兒劍,全身出了層透汗,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了。這時明箏被含香扶著走出來:“大哥,你歇息一下,喝口茶吧。”明箏喜滋滋地看著蕭天,她自從有了身孕後被眾人嗬護備至,所有能找到的滋補品都被拿來熬湯給她喝,短短時間她就胖了一圈,臉色紅潤,體態也越加豐腴。
樂軒端著茶器走過去,放到石頭圓桌上,擺好茶碗斟滿。
蕭天看明箏走出來,急忙轉身走過去扶住她坐到石頭圓墩上:“箏兒,怎麼出來了,郎中交待不可盲動。”
“大哥,你看我都快吃成一個球了,再不動動,路都走不成了。”明箏發嗲地叫道。“要不是郎中的話,我還想跟你對劍呢?”
“啊……”蕭天急忙擺手,“我不是你的對手,甘拜下風。箏兒,你坐一會兒還是回屋躺著吧。”蕭天坐到她對麵,好言相勸道。
“不,我再躺著就躺出病來了。”明箏煩躁地說著。
這時,從遊廊傳來腳步聲和低低的說話聲。蕭天抬頭看見張念祖和李漠帆並排走過來,兩人臉色凝重,連走路的姿勢都很僵硬。
“樂軒、含香,你們扶著夫人回屋吧,我這裏有事。”蕭天吩咐完,就看向遊廊,知道他倆一起來肯定有事。明箏一看,也不好再耗在這裏,便起身走了。
張念祖和李漠帆直接走到石桌前,李漠帆使眼色給張念祖,讓他先開口。蕭天向兩人擺了下手:“坐下吧,出了何事?”
“大哥,出大事了,我和漠帆商議你們即日就動身吧?”張念祖肯求道。
“為何?”蕭天盯著他,皺起眉頭。
“大哥,街上都傳遍了,前方傳來八百裏加急戰報,土木堡大敗,全軍覆沒,連……連皇上也被瓦刺抓獲,生死未明呢。”張念祖咬著牙說完。
蕭天猛地站起身,錯愕不已,雙手也不由緊攥起來:“消息可靠嗎?”
“如今,京城裏滿大街都是這麼說,甚至比這還糟糕的是,不僅精銳的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連隨行的朝臣也盡數殉國,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王振被刺死了,據說是東大營的人幹的。”
“王振死了?”蕭天胸口一陣起伏,“這個閹人,早點鏟除也不至於是如今的局麵。”蕭天一掌擊到石桌上,石桌晃了一下,中間裂開一條縫。蕭天稍微穩了下心緒,問道,“可有於大人的消息?”
“聽說朝堂已亂成一鍋粥。於大人和幾個老臣已經組成臨時內閣應付局麵,還有人說一眾老臣他們以‘社稷為重,君為輕’‘不可一日無君’奏明太後,擁立郕王朱祁鈺為代皇上。如今京城危如累卵,一旦瓦刺大軍過來,京城已經無兵可用。”張念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