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裏都是清修的道士，戒五葷。廚子特意招呼花貓，想給花貓單獨弄些菜式，然而花貓並不在乎。
在自己家，花貓的飲食也非常清淡。因為父母身體的緣故，家裏的菜不放薑蒜，以煮為主。一些水果、零食也要忌口。此外，茶酒不沾。酒壇子早就空了，茶具也早就收了起來。有時想想做個口味重點的菜還得另外用一個鍋，花貓就懶得洗。所以，當一群道士埋頭吃齋時，花貓就跟普通的小道士一樣。
觀裏清修的生活很容易適應。花貓對這樣的生活挺滿意的，早上早早起來，看那些道士灑掃庭除，打太極的打太極，做早課的做早課，還可以坐在一旁聽，愜意得很。
兩天過後，花貓重新回到學習水龍吟的地洞。隻有在這裏，才是絕密的、無人的地方。洞裏已經空無一物，伸手不見五指，花貓憑著記憶走到坤卦的位置，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手心朝上。一道微弱的白光盤繞著手臂前行。花貓收了右手，走到乾卦的位置閉起眼伸出左手，凝神聚氣，感到一陣眩暈。
花貓感覺得到四周在慢慢模糊，慢慢扭曲，最後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黑暗在蔓延，突破了地洞的空間限製，無限朝四麵八方延伸出去。在黑暗中，花貓能感覺到周圍已不是冰涼的洞壁了，而是一個巨大的、無法感覺到邊緣的空間。這個空間沒有溫度，沒有盡頭，一片混沌。
空間是空曠的，花貓卻感到窒息。這裏什麼都沒有！死亡一樣的寂靜！一股冰冷從腳掌開始攀升，到丹田，到心髒，到頭腦，最後到手指。
花貓猛地睜開眼，重重把手放下，臉頰、脖子癢癢的，用手一抹才知道是汗水。花貓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了。
這樣的情形花貓從來沒遇到過，所以花貓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自己本來想試著在沒有把葫蘆拿在手裏的情況下發揮葫蘆的威力，沒想到卻被葫蘆帶進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境界。那種無邊無際的虛無讓花貓不寒而栗，那股寒氣還沒有完全散去，在體內四下亂竄，擾亂心神。
花貓慢慢摸到石壁邊，靠著石壁坐下，然後默念靜心咒。一遍過後，花貓靜下心來。洞裏不再陰冷，而是清風拂麵、日麗曦和。前方的風光一片明麗，幾家茅舍臨水而建，茅舍前柳條隨風輕輕擺動，燕子在藍天下劃過，遠處的小河慢慢流淌，兩岸的農田裏農人正在勞作，再遠處，青山連綿，一群小黑點在移動，看起來像羊群……
花貓長長舒出一口氣，現在心裏舒服多了。胸中積鬱的寒氣盡數散去，心神安寧下來了。
此時花貓對老道士所說的“道衝”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那個虛無的空間就是“衝”的具體形態嗎？沒有邊際，難怪“用之或不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