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腦部毛細血管阻塞,在醫院裏躺著。人還清醒,就是腦補缺氧,經常頭暈,這會兒在吸氧,下午還有個核磁共振要做。林強夫婦在一旁伺候著。小有走進病房,不禁向花貓看了一眼,林強果然在這裏。
小有簡單說明來意,林強沉默不語,摸出一根煙,打火機拿出來又放下,說:“外麵說吧。”三人下了樓,來到醫院旁邊的寸金湖,找了個樹蔭坐下。林強點著了煙,看四周沒人,慢慢地摞起衣服,在肚臍旁邊有幾塊黑色的斑。黑斑排成一列,像腰帶要把腰環起來。
“有沒有痛感?”花貓問。即便是在開闊的地方,掀起衣服也能聞到一絲臭味。“沒有。”林強放下衣服,“一開始我以為是過腰蛇,(雷州話音譯。一種病,貌似是一種瘡,環著腰長滿一圈就沒得治了)可是後來聽說不是才發現奇怪的。醫院也取樣化驗,說不出個什麼,隻是說皮膚病。”
小有說:“你還是說說那天看到了什麼吧。”林強狠狠吸了一口煙,說:“開了棺後,北公的雙手,腰,頭都有黑色絲線,像蜘蛛網蒙上。可是不是蜘蛛網,我用棍子撥過,撥不斷。”林強用手按在肚子黑斑的位置揉了揉,接著說:“北公相對保守點,不跟其他老人一樣,他不肯火葬。刻了一輩子的碑,倒是攢夠了錢給自己也刻了一塊。走之前還非要帶上一個盒子,裏麵就是幾塊石頭。唉,跟石頭打了一輩子交道,到最後還惦記著老本行。”
“平公那裏能不能問出點什麼來?”花貓說,“他在你們家香火屋(祖屋)住,我看到你們香火屋很奇怪。”小有附和道:“對啊對啊,不知道是不是跟家神有關。”
“可以的。平公就是不敢坐不敢站,靜靜躺著就不會頭暈。”林強說,“現在還沒輪到他,要問什麼就問吧。唉,好端端的突然間就出了這麼多事。”
三個人回到病房,平公閉著眼睛。花貓走到床頭俯下身說:“平公啊,有點事我問問你啊。你躺著說就好了,我聽得到。”
“有什麼好講的啊?你北公都被賣了做苦力了,可憐啊,死了還不能安生。”平公有些口齒不清,還顯得很激動。
“你在香火屋裏有看到那些東西嗎?”花貓接著問,“我去了,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平公掙紮著要坐起來,很激動地說:“你去那裏做什麼?我這輩子什麼沒見過?現在讓我去住我都不敢了你還去?儂啊,你要死麼?”花貓讓平公躺下,說:“我就在門口看看,別擔心。你看到了什麼嗎?”
平公用手捂著額頭,似乎很難受,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就是一個影子。也不知道是人老了眼花了看不清還是根本沒人,反正就是一個影子,經常在門邊、水缸那堵牆那裏、還有中間屋子的地上,都有影子。”
“就是隻留在那裏不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