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裏的風吹過來,吹得帶著火星的紙錢一翻一翻的,著火的紙錢堆冒著青煙,隨著風一轉一轉,幾下就飄散。蠟燭燃到了盡頭,棉芯倒在蠟淚裏,一把香散在屋裏,風一吹就亮一下,像落在地上的星星。
德標、符全和孫鐵玄站在屋外,看著一地狼藉,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阿耀雙腳浮腫無力,不能站太久,就從棚子那裏搬過一張椅子坐著。花貓站在屋裏,嘴裏不停地呼出寒氣。在八月份的傍晚能呼出白霧來,也算特別了,不過葫蘆傳導到花貓身上的寒氣可不僅僅這些,要不然發梢也不會結冰了。
燈管還在一閃一閃的,電流發出“嗞嗞”聲。所有人在安仔缸被徹底燒死後都沉默了,各懷心事。
孫鐵玄踮踮腳,歪著身子看看裏麵那一團黑灰,咂咂嘴,搖頭跟阿耀說:“既然那個東西已經沒了,那就告辭了。辦砸了我很抱歉,我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把這個給你吧,當做賠罪了。”說著從衣服裏麵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玉佩。他用食指和拇指拿著玉佩,說:“玉是靈物,可以辟邪。我這塊玉佩是從寺廟裏請過來的,你收下吧。”說著把玉佩放到阿耀手裏,然後轉身就走。
花貓看到孫鐵玄走,連忙從屋裏走出來,牙關打顫,哆嗦著說:“慢……慢著。”花貓倚著門,葫蘆的寒氣讓他緩不過勁來。他抬起手指著孫鐵玄的背影說:“你別走,還沒算你的帳呢。”
這話讓所有人都愕然。
孫鐵玄轉過身來,看著花貓說:“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何止孫鐵玄,其他三人都不明白花貓要幹嘛。孫鐵玄雖然失敗了,可是已經跑去抓安仔缸了,而且還受了傷。安仔缸來這裏的時候也要幫忙,但當時是花貓要自己動手。就在剛剛,孫鐵玄也賠禮道歉,還把玉佩給了阿耀。這怎麼看孫鐵玄都沒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說到底還是阿耀請孫鐵玄過來幫忙的,現在不但讓孫鐵玄受了傷,孫鐵玄還把玉佩留下了,怎麼想都不會想到要跟孫鐵玄作對啊。
花貓額頭發梢上的冰漸漸融化,變成水珠掛著。他在說話的同時調息運氣,慢慢恢複過來,說話都利索多了。盡管站著,可還是雙手結印,放在丹田,默默地回想水龍吟的調氣方法。
阿耀說:“兄弟仔,你是不是搞錯了?孫鐵玄他……他可是幫了大忙了。”
花貓“嗤”了一聲,淡淡地說:“你這是被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啊。”
一句話說得阿耀、德標和符全三人麵麵相覷,不知所以,唯獨孫鐵玄的臉色難看起來。而這一切都沒有逃過花貓的眼睛。
“什麼意思?”阿耀不知道花貓的用意,雖然花貓幫忙處理掉了安仔缸,但是畢竟孫鐵玄是他找來的,花貓這麼說他心裏也有點不悅。
“你當時想要把安仔缸運過來,可是沒有懂行的人接手。後來很容易就找到孫鐵玄了,我應該沒猜錯吧?”花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阿耀和孫鐵玄的神情變化。他要印證心裏的猜測,故意沒有完全把話說出來,而是一點點地說,慢慢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