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窮無盡，無極境無聲無息。花貓看著最後的那一絲絲紅光被黑暗吞噬，心也一點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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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看站在身後的魂魄，發覺現在在他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個連表情都沒有的冷冰冰的玩具而已。
他自己就是這樣。
親手斬殺了自己崇拜的人的魂魄，隻是一瞬間的事。花貓不敢再去回想，那瞬間自己是怎麼了？經曆了什麼？做了什麼？
他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跟幽冥將軍說，這個從他出生開始就默默陪著他、保護他、教導他的隱形人，最後竟然在是被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毀掉。花貓心裏懷著深深的感激與愧疚。
“沾惹葫蘆的人，哪個是善終的？”幽冥將軍這句話一直在花貓腦海裏回蕩。兜兜轉轉這麼大一個圈，到頭來卻是要親手毀掉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倒不如當初不去招惹的好。
現在終於想明白，為什麼老道士把葫蘆給花貓的時候會黯然神傷了，其實在他交出葫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終於來臨。
老道士是個明白人，從花貓第一次進入無極境開始，他就知道靈寶六衛的法術會被花貓散掉，花貓終將會到達那個高度。那個時候，那種境界的執掌也不需要幽冥侍衛的輔助，拿出魂魄與否，意義不大了。而自己半隻腳都進棺材了，這輩子在這個身份上付出的足夠多、足夠長時間了。修道一輩子，不在乎這點點的福報。所以當花貓提出用靈寶六衛拿出他的魂魄時，他拒絕了。他是修道之人，這點看得比誰都透徹。
不得不說，老道士是李石之後唯一一位最接近執掌水平的幽冥侍衛。他隻差一點就可以領悟到規律了，但是他命格不合適。這也許是命吧，總有些東西是人一輩子都無法抗拒的。
花貓冷靜下來，發現原來自己也做不到：跟葫蘆有了交集，甚至還當上了執掌，善終還從何談起？幽冥將軍就是擺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例子。盡管當時內心在竭盡全力地抗拒，最後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和堅決，斬殺了幽冥將軍的魂魄，頂替了他的位置。
畢竟以花貓一己之力，扭轉不了這個亙古不變的規律。
曆史上那些比花貓不知道厲害多少倍的執掌肯定也曾想過這個問題，肯定也曾抗爭過。但是葫蘆的存在就足以證明，他們失敗了。
花貓深深地歎了口氣，置身這個沒有邊際的時空裏，他再一次感到深深的絕望。他能明確地感受到規律就在眼前，就在自己身上運轉，可是他對這股力量一無所知。他隻是領悟到這個東西的存在，卻不知如何把握它。
人在天地之間是多麼渺小！花貓環視著無極境，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出了無極境，花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隻感到天旋地轉，無極境裏的經曆讓他到現在都緩不過來。四下看看，正好路邊有個亭子，趕緊過去坐著。在無極境裏漂浮了太久，現在踩在地上都覺得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