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燈光明滅了幾下，花貓站起來，我趕緊起來，跟著走出去。何仙姑坐在沙發上哀歎：“對不起啊，是我害了你們。”
事實上，我不知道何仙姑為什麼要有這麼大的反應，也許她不知道這是我和花貓必然要經曆的吧，無論她是否向我們求救，我們都還是會麵對這個神秘人。
何仙姑，隻不過是一塊踏板吧。
花貓堵在門口，我站在花貓身後，看到院子裏站著個老男人，跟何仙姑描述的差不多。雙眼略小，眉毛又粗，鷹鉤鼻，臉色紅潤，看不出蒼老的頹唐之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飽滿，很有氣場。他後麵還站著五個穿著厚厚黑麻布的人，一動不動，一看就知道是上次遇到的五具鐵屍。一人五屍威風凜凜地站在院子裏，全部盯著門口，好像這裏是他的地盤，霸道得不可一世。
“報上名來。”花貓說。
那個老頭“哼”了一聲，沒把花貓放在眼裏，隻是冷冷地說：“我知道你是誰，你把我要的東西交給我，以後我可以護你周全。”
謔，這口氣不小啊，而且一上來就直接開口說要葫蘆，擺出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簡直把葫蘆當成了自己的東西。
但是，令我吃驚的不是他的傲慢，而是他竟然會說我們的家鄉話！我長這麼大，發現那些非本地人，哪怕是在我們家鄉生活了很久的，講話多多少少腔調與本地人有差別，但是眼前的這個老男人說的話讓我完全分辨不出他的口音有哪裏不正確的地方，跟我們本地人一樣。
果然，花貓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老先生是本地人？恕我見識淺陋，不知道我們這個小地方還有這樣一位隱世的高人。”
老男人說：“我再說一次，把我要的東西交給我，我立刻走，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我不知道你要的事什麼東西。”花貓的語氣變得堅硬，老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讓他很不爽。
我鑽出去，站在花貓旁邊，說：“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了，問人家拿東西是這樣的方式的麼？”
老男人看了我一眼，隻是一眼，我感覺手腳不受控製，不自覺地疲軟無力，就要倒下。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對麵的老男人“噫”了一下，手裏的拐杖戳了戳地麵，說：“我聽說過你的名字。”語氣變得客氣了很多。
花貓踏前一步，左腳踩在我前麵的一塊磚頭上，說：“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我看到磚頭在震動，漸漸地，磚頭底下的土塊隆起，碎成粉末狀的泥土越來越多，慢慢堆積成一個小土丘。一條細長的尾巴露出泥土，不停地甩來甩去。
花貓彎下腰去，撥開泥土，把磚頭壓著的一條小土龍拎起來，交給我。我掐著小土龍的咽喉，拉住它的尾巴，不讓它的爪子碰到我，也不讓它的嘴巴對準人。
這小土龍其實是蜥蜴的一種，比壁虎大兩三倍，爬行速度極快。巢穴大多是在墓地，可以入藥，也可以做菜。但是現在很少有人去抓、養這些東西。一來難找，二來這東西躲在墳堆裏，沒幾個人有那閑工夫整天在墳堆裏蹲著，晦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