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賢弟說,以前賈家倒是不怎麼來往,可是這些年自從我做了巡鹽禦史以來,倒是親熱了不少,而且每年他們總是要打發了人來提親,要將黛兒和他家裏的寶玉定親,我都回絕了。這樣一來敏兒的亡故自然是叫他們覺得以後就會失去林家這一門親戚了,哪裏就有不來的道理了。”
“什麼?大哥你說他們打算要和黛玉定親?”水天闕倒是驚訝有這麼一回事情,“大哥也真是的,既然是知道他們來的意思為什麼還要見,直接打發了出去不就好了。”
“隻怕是他們到了如今也是沒有死心,自從敏兒病了以來倒是不知道來了多少的書信,都是為了這件事情,隻是我也是沒有心思理會,所以並不曾答複過,想來這一次要緊的不是祭拜敏兒,而是為了這件事吧。”
林如海自是明白賈家這些人的意思,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說的就是賈家這樣的人了,當初自己隱居在梨花巷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他們那樣的殷勤,倒是自己出仕以後不停的想要示好。
林如海做了賈家的女婿多年,雖然是沒有到賈家去過幾次,可是單是憑著當年的一些事情就已經將賈家的人看透了,這些人為了利益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什麼親情、國法、倫常在榮華富貴的麵前是通通的一文不值。
卻說這賈家當日裏接到了林如海的來信以後,自是個人有個人的打算,商量的結果就是安排賈璉前來探望賈敏。可是終究是一個個的都不放心,畢竟有些話是明麵上不能說的,所以隻是一個個的派了丫頭到賈璉的院子裏請賈璉過去一趟。
“二爺如今不過是走一趟蘇州罷了,哪裏知道就會這樣的熱鬧了。”熙鳳巧笑嫣然的對賈璉說道。
隻怕是這件事情沒有表麵上的這樣簡單,雖然說是自己到了這個家時間不長,可是將心比心也是裁量的出來的,這樣的大家族隻怕是各懷鬼胎的人大有人在。
賈璉自己也是沒有想到,剛才坐在一起說的時候有什麼話不說,偏要等到這時候一個個的叫自己過去,也不想一想自己明天就要走了這時候哪裏就能不和風鳳兒說幾句體己話了。真真是煩死了,他們也是不不想一想,如今不過是才成親兩個多月罷了,小兩口兒還熱乎著呢。
“真就不知道了,哪裏就有這麼多的事情了,非得要我過去。”打發了丫頭們,賈璉不情不願的說道。看著熙鳳這笑的樣子自己已經是心神蕩漾了,哪裏就有心思去料理這些的事情了。
“你呀,就不要說這沒有用的了,趕緊過去一趟才是正經,再不去天就要黑了。”熙鳳何等聰明的人,哪裏就能猜不出來一些了,所以隻是催促。
“可不是嘛,我呀這就先到老太太的屋裏去,說不準老太太是有些什麼好的東西要給林姑媽帶著也未可知。”賈璉也是笑道。誰都知道老太太是最為偏寵林姑媽的,隻是因為多年以前的事情所以不曾在明麵上說過,可是這幾年因為林姑父做了巡鹽禦史,所以才好了一些。
“哪裏就會這樣了,老太太那樣聰明的一個人,難道說是不明白林姑媽如今的情況了?就算是有什麼好的隻怕是也不會讓你帶了。”林姑媽這幾年好像是一直病,可是林姑父是從來沒有這樣的寫過信的,如今這樣的信過來,隻怕是人已經不成了,可是這京城距離蘇州實在是太遠了,隻怕是連最後的一麵也是難以見到了。
賈璉雖然說是心裏不樂意,可是到底還是去了,單是熙鳳隻是在屋裏和平兒兩個打點一路上的用品不提。
賈璉先是在老太太的房裏,老太太這裏已經是哭的不像話了,兩個眼睛隻是紅腫,這倒叫賈璉吃了一驚,心中暗暗的道,看這個樣子,鳳兒還真的就猜對了,老太太果然是個明白的。
“璉兒,雖然說是你林姑父的信裏說的是病重,可是我心裏是明白的,要不是你姑媽不成了,你姑父是不會寫這樣的信來的,你去了要是趕得上見你姑媽一麵就說是我想她啊,雖然說是當日裏她一意孤行的嫁到了林家,可是這些年了,我也是早就原諒她了,偏偏她當時又是發下那樣的誓言,以至於我們娘兩個至今沒有再見麵。”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老淚縱橫了,沒有想到自己如今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可憐敏兒怎麼就會遭受這樣多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