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他此刻的強勢,譚逗逗並不退縮,“不,我要說!你可以說這些人你都不認識,他們自己願意墮落與你無關。那我再告訴你,梓濤,那個睡在你斜對床的兄弟,那個幫你向我求婚的兄弟,大學畢業工作不順利就去學人溜冰。家裏為了讓他戒毒,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回家要錢,阿姨沒給,一下精神失控,衝進廚房拿刀就把阿姨的左手就給砍了……”
靳遠頓時怔住了,他不敢相信,“梓濤?他怎麼會沾上這玩意兒?後來呢?”
“後來……”提起大學時的友人,譚逗逗眼睛泛起了淚花,“後來晚上時他清醒了,爬上了樓頂,他家是兩層別墅,怕不夠高,他還故意墊了幾個箱子,頭衝地,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就這麼跳下去了……聽到這兒,靳遠像是不能自己,仿佛受到了重創一般,身體順著電線杆滑坐在地上。
原來,他也會心痛也知道毒品是害人的東西!
譚逗逗知道時機終於來了,她蹲下來抱住他懇求,“靳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既能保證我倆的安全,又不會讓你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我倆現在就去找個人搶劫,或者去搶銀行取款機,讓警察把我們抓走。這樣你就不用去販毒了,坤叔也拿你沒辦法。”
她說的辦法或許太離譜,但隻要不去販毒怎樣都好,譚逗逗充滿期待地看著靳遠,他卻麵無表情。
她又柔聲問,“你是不是擔心我坐牢?沒關係的,我不怕。之前這七年我也是在坐牢,坐的還是心牢,比身體牢可痛苦多了。大不了又是七年,反正我這輩子最好的年華都已經用來等你了,還在乎這以後的豆腐渣歲月嗎?隻要出來時你別嫌棄我這個大媽就行。”
譚逗逗願意等他,哪怕用一輩子時間,她真的願意!
可她這份堅定的心意,讓他幾乎無法承受,靳遠倏地甩開她站了起來,激動地喊,“夠了譚逗逗!我說過我不需要救世主!收起你這幅寬容,善良和仁慈的聖母模樣吧!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對我笑,每次給我送飯,每次說不放棄比捅我一刀還讓我難受?你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方式報複我對不對?我求求你,饒了我,放過我吧!”
“不,我就是不放過你。”
“你現在不放過我是因為你還幻想著我能回頭是岸。我今天告訴你,我回不了頭了。別說一個梓濤死了,成千上萬的人死了,這次我也得去,去了我就能當老大。我想當老大很多年!對,別看我表麵光鮮,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譚逗逗,醒醒吧。”
譚逗逗望著他搖頭,她隻知道這一次自己絕對不能再放開他的手,“不,你不是,我了解你。”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知道我為什麼把那些航模都砸了嗎?我就是要告訴自己忘了過去的一切,忘了你。人生沒有回頭,我已經不配再擁有這些美好的東西,更不會去想有朝一日還能飛起來。”
靳遠決然說完轉身就走,燈光把他有些踉蹌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譚逗逗還站在原地,她早已淚如雨下。
這一夜,靳遠忘了自己最後是如何回到家的。一閉上眼睛,眼前全都是她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帶著無盡期待……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早晨。
別墅的臥室內,靳遠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和鞋子,就這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睡了一夜。頭昏沉得疼痛著,眼前隻剩下一片空白,整個人都空落落的,直到窗外忽然傳來敲打窗玻璃的聲音,“啪、啪……”
那聲音讓靳遠回神,他有些狐疑坐起身,輕晃著痛得厲害的腦袋,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循著聲音,他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推開了窗。
登時,眼前映入一架模型飛機!
靳遠愣住了,再定睛一看,這架朝著朝陽飛翔的飛機,不就是之前被他摔壞的那架最貴飛機模型?
樓下正是譚逗逗操縱著遙控器,她也看到了站在樓上窗前的靳遠,立刻笑著高呼,“靳遠,它飛起來了!誰說不能再飛?你看,它飛起來了,飛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九叔也在一旁,他笑說,“這丫頭昨晚一宿沒睡,非要把它修好。”
“嗯,非要讓它起死回生,還要讓它越飛越高!”譚逗逗堅定地笑著,仿佛她裏的這架飛機,並不僅僅隻是一架模型而已,更是一顆翱翔蓬勃的心。
靳遠還站在樓上,他看著這一幕,始終一言不發,前一秒怔愣的神情又恢複了冷漠。
隻聽見“啪”一聲響,譚逗逗再看向靳遠,發現窗戶已經關上,也拉上厚厚的窗簾,是他選擇將這一切全都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