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柳若蘭這幾天的日子過的相當的苦逼。
從她第一眼看到陳媽媽和白術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陳媽媽和白術都是柳大太太的人,陳媽媽是她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基本上管理著院子裏大小事務。
因為是長者賜,所以陳媽媽很有臉麵,連柳若蘭也隻能敬奉著她。
白術也是前幾年,她從柳老太太那裏搬回來的時候,柳大太太撥到她院子裏的,來之前是柳大太太房裏的二等丫鬟,過來就升了一等大丫鬟,不管柳若蘭心裏是怎麼想的,麵子上對白術也是十分的好。
但是終究,柳若蘭從來沒把白術和陳媽媽當作是自己人,她的心裏,唯一能信任的人,隻有白芷,這個從前侍候過她親生母親的人。
柳若蘭雖然萬般的不情願,但還是笑臉相迎,從麵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不情願呢。
隻是從這二人到來的那一天開始,柳若蘭的苦日子也就來了。
首先,說話不方便,陳媽媽和白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兩個人在柳若蘭身邊的時間是交錯開來的,從柳若蘭睜開眼睛,到睡著之前,她們兩個總歸有一個人會守在柳若蘭身邊。
這就使得柳若蘭十分鬱悶,有的時候想跟白芷說個貼心話兒都不成。
如果單單隻是這樣的話,柳若蘭還能忍,反正在柳家的時候也習慣了,隻是她實在受不了,白術一天三頓的給自己做的藥膳。
並且還不讓她吃水果,連茶水都喝不上一口。
白術做的一手調理身體的藥膳,而且十分的可口,她給柳若蘭用的材料都是極好的,全部都是上好補身子的。
這些東西,全都是蕭大太太和蕭紫語提供的,蕭大太太和蕭紫語很慷慨的對白術說,有什麼需要盡管開了庫房拿,庫房若是沒有的,就說一聲,即可就會讓人買了來。柳姑娘是在晉國公府病的,一定要好生調理柳姑娘的身子,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有了這些話,白術也就放開了,真是什麼補身子給柳若蘭做什麼,而且一天三頓的吃,並且不帶重樣的。
不過這才三四天的功夫,柳若蘭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頭幾個月,她飯都吃不飽,這身子本來就弱,雖然在晉國公府住了些日子,飯能吃飽了,營養也能跟得上了,但這元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補回來的。
這樣一天照著三頓的進補,自然是虛不受補,身體可受不了了。
不單單是這樣,白術很客氣的說道,:“大姑娘受了風寒,這茶水和水果就先停一停,等身子好起來再說吧。”
說的柳若蘭和白芷都無法反駁。
除了喝藥,柳若蘭就是吃藥膳,這種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現在她每天吃藥膳的時候,都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仿佛這山珍海味像毒藥一般,吃下去之後,她是胃也不舒服,總之就是各種難受。
隻是另柳若蘭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五天早上,她剛剛起身,白芷便進來侍候她洗漱。
白芷剛剛看到柳若蘭,手裏的銅盆咣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緊接著白芷大喊道,:“姑娘,您的臉這是怎麼了?”
柳若蘭原本是睡眼惺忪的,聽到白芷的話,頓時也嚇醒了,顧不得別的,直接衝到了銅鏡跟前,仔細一看,也是三魂沒了七魄,她不相信銅鏡中的女人是自己,她原本白皙嬌嫩的臉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著十分駭人。
柳若蘭一下子就把銅鏡摔在了地上,哭著喊道,:“這不是我,這絕對不是我,我的臉啊!”
柳若蘭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陳媽媽和白術。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看到柳若蘭的樣子,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陳媽媽忙走過去,將柳若蘭扶起來,然後開始嗬斥白芷,:“你這蹄子,姑娘還病著呢,你就眼看著姑娘在這兒受風嗎?”
白術忙拿過衣服披在柳若蘭身上,關切的說道,:“姑娘好歹顧念自己的身子,咱們先請大夫來瞧瞧,也不是什麼大事。”
柳若蘭聽到二人這般雲淡風輕,氣的一下子就甩開了陳媽媽和白術,厲聲喝道,:“不是什麼大事,我的臉都成了這副樣子,你竟然跟我說不是什麼大事,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我告訴你,若不是一天三頓吃你做的藥膳,我也不會成了這副鬼樣子,我的臉若是好不了了,你也休想好過,我雖然在柳家不得寵,但好歹也是正經嫡出的姑娘,想弄死你這個奴才還是綽綽有餘的!”
柳若蘭在人前,一向都是柔弱溫和的形象,這樣疾言厲色的說話,還是頭一次。
可見真是著急了,這女子最珍視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臉成了這副樣子,隻怕她這會子殺人的心都有吧。
隻是白術並不害怕,她根本就沒把柳若蘭放在眼裏,若是沒有柳大太太,沒有蕭紫語的默許,她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算計柳若蘭。
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麼,柳若蘭的身子虛,她做的藥膳都是大補之物,並不是很適合生病的人吃,這樣吃幾天,補過了,有內火自然是要發出來的,隻是她沒想到,柳若蘭竟然全都發到臉上了,畢竟每個人上火的症狀也是不同的。
陳媽媽聽了這話,帶著幾分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姑娘這是怎麼活兒說的,咱們怎麼就不盼著姑娘好了,若是不盼著姑娘好,白術會這麼細心照顧姑娘的身子嗎?姑娘這臉雖說是出了些狀況,可橫豎也沒看過大夫,姑娘可不能將這麼大頂帽子就扣到咱們身上,太太和老太太讓咱們過來照顧姑娘,心裏都惦記著姑娘呢!”
柳若蘭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了,這個老刁奴,竟然拿柳老太太和柳大太太來壓她。
柳若蘭調整了一下心思,沒有再發脾氣,隻是對白芷說:“去請大夫來。”
白芷早就驚呆了,聽到這話,才匆匆忙忙的去了。
柳若蘭也覺得身上有些涼,忙重新回到了床上。
柳若蘭這邊的鬧劇,蕭紫語自然是聽說了,不用白芷去請,蕭紫語就讓府醫過來給柳若蘭瞧病了,來的不是李大夫,可能在晉國公府做府醫的,醫術自然也差不了。
大夫很快就下了結論,沒什麼大事,隻是上火罷了,開了幾副藥,喝上幾天,等火消了,自然這些紅疹子就慢慢的退了。
柳若蘭這才放下心來,她料想白術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毀了自己的臉。
柳大太太就算在恨毒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蕭家對自己怎麼樣的,況且,上頭還有柳老太太呢,老太太就是再不待見自己,自己終歸也是柳家的嫡出姑娘,她有才有貌,不管怎麼樣,以後對柳家也是一份助力。
當然,白術的確沒想過毀了柳若蘭的臉,她這樣做,也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柳大太太雖然沒明說,可她跟了柳大太太這麼多年,柳大太太心裏想什麼,她很清楚。
大夫走了之後,柳若蘭直接冷冷的對陳媽媽和白術說道,:“你們下去吧,本姑娘想單獨呆一會兒!”
陳媽媽仗著自己資曆老,還想說話。
柳若蘭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摔了過去,:“陳媽媽,你最好知曉自己的本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敬你是太太給的,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倚老賣老,你若不聽我的,我立刻就去回了太太,你這樣的奴才,我可是不敢用的!”
陳媽媽聽得心裏冒火,但是終歸還是不敢再惹柳若蘭,這才和白術行禮退下了。
柳若蘭的臉色陰沉的很,白芷在一旁陪著,也是長籲短歎的,很是著急。
柳若蘭恨恨的說道,:“她們這是不給我活路啊!”柳若蘭說著,臉上兩行清淚慢慢落了下來,:“兩個奴才,都這般的囂張跋扈,這般的作踐我,我若是回了柳家,還能有活路嗎?”
白芷想了想說道,:“奴婢想著蕭三姑娘還是關心姑娘的,奴婢還沒出遠門呢,這大夫就過來,若不是三姑娘請來的,又能是誰呢?”
柳若蘭卻搖了搖頭,:“蕭紫語若是真的關心我,我這兒都鬧了這麼久了,她肯定早就過來了,如今打發了大夫過來,也不過是麵上情罷了,隻是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裏惹了她,讓她這般疏遠我呢?”
這是柳若蘭怎麼都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是算計了蕭紫晴和蕭紫雲,這沒錯,即便是蕭紫語發現了,也不該這樣惱我啊?橫豎她和蕭紫晴和蕭紫雲的關係也不好,難道會為了這兩個人生了我的氣?”柳若蘭自言自語的說道。
柳若蘭想不通,白芷就更想不通了。
“姑娘比奴婢聰明百倍,姑娘想不到的事情,這奴婢就跟不明白了。”白芷說道。
柳若蘭歎了口氣,說道,:“算了,不想了,橫豎已經是這樣了,你下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白芷有些不放心,:“奴婢就在外頭,姑娘有事喊一聲就可以。”
柳若蘭點了點頭,揮手道,:“下去吧。”
而這邊陳媽媽和白術也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陳媽媽一進房門就忍不住罵道,:“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牌麵上的人,在老娘麵前裝腔作勢,我呸!”
陳媽媽是柳大太太的陪房,也算得上是柳大太太的心腹,不過當初柳大太太將陳媽媽給了柳若蘭的時候,滿心的都是好意,想讓陳媽媽好生照顧柳若蘭,陳媽媽做事勤快,妥帖。
隻是從一開始柳若蘭對陳媽媽就很是防備,麵上雖然客客氣氣的,也讓她管著院子裏的事情,不過內心卻從未重用過陳媽媽。
到了後來,發生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陳媽媽就成了柳大太太眼線,白術來的比陳媽媽晚一些,很明顯,她就是柳大太太安插到柳若蘭身邊的人,而且是明目張膽的安插過來的。
這兩人自然一拍即合,抱成了團,來遏製柳若蘭。
柳大太太和柳若蘭在柳家的地位,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陳媽媽和白術都是聰明人,前頭太太的家世不算好,陪嫁也不多,最奇葩的是前頭太太過世之後,娘家竟然來索要陪嫁。
雖然柳若蘭的母親也是莫家的一支,但卻是旁支,而且日子越過越難,加上如今當家人是柳若蘭母親的庶出弟弟,自然是沒什麼感情可言的。
柳老太太不想在這上頭扯皮,做主就把嫁妝都原數奉還了回去,照理說,母親亡故後,這些嫁妝應該是柳若蘭的,隻是那個時候柳若蘭還小,自然沒有話語權,因為這個,柳大老爺,也就是柳如蘭的父親,一直和莫家堵著一口氣,對女兒也不上心,仿佛是有一層隔閡。
當然,當初他和原配妻子的感情也不深,柳若蘭的母親莫氏,容貌生的不差,性子也溫和,隻是木訥古板了些,什麼都是一板一眼的,他們本來就是盲婚啞嫁,全靠女人的手段去俘獲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