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宇叢林間的漆黑偏僻的地方,隱藏著幾道隱晦的氣息,林炎的一舉一動,盡皆被收入眼中。
“跟上!”
“咻咻咻——”數十道身影緊隨林炎的步伐,向著遠處的研究所而去。
……
“砰——”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落在了試驗所的正門前,門前的衛兵正欲上前製止,看到那豔麗的朱紅色戰袍,眼底不經意間溜過一絲羨豔與苦笑,顯然曾經也參加過城衛隊的選拔,但是怎奈何技不如人,隻得退而求其次。那身豔麗的朱紅色戰袍,曾是多少年輕人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衛隊!”兩名衛兵恭敬地向前,齊刷刷的行了個軍禮,叫道,雖然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年輕不少,但是畢竟人家地位和實力擺在那裏,這身戰袍,就是一種實力和權利的象征!
“恩,退下吧,例行巡視而已。”林炎麵色古井不波,肅穆的說道。
“是!大人!”兩名衛隊恭敬地應聲道,紛紛退開。
踏入悠長的走廊,幽藍而暗淡的光線將合金牆壁映照得格外陰森古怪,顯得略有些恐怖。走廊彎彎曲曲,反反複複,宛若山洞一般,一路下行,溫度也變得微涼起來。
兩邊的暗門開始多了起來,顯然這每一道門的背後都通向一個機密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滴——”林炎又刷過一次卡片,“這已經是第五道門了!能走到這一步,真是夠嚴密,還真不容易啊!”
隨著這道門的打開,一陣燥熱的氣息撲麵而來,迎著紅光看去,林炎原本古井不波的麵孔變得猙獰起來,臉腮上的肌肉也因為心底的怒氣不斷地抽搐著。
映入林炎眼簾的,是一支支巨大無比的培養罐,罐體內紅色的血液裏及跑著一具具赤裸的人體,很顯然這是一個儲存實驗品的倉庫。
培養罐內充斥著猩紅的液體,那一具具赤裸的肉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身表遍布蟲甲胄,有的人頭蟲身,麵目猙獰,有的體外兩側的軀幹上突兀的多出了兩三隻蟲肢,還有的即使表麵依舊是完整的人形,但是內腹卻被植入了毒囊或者巨蟲的內髒。這些被改造的麵目全非的人,姑且還能稱為人類吧?
最讓林炎難以容忍的,是一名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竟然被換上了獨角仙的四肢。
十一二歲,和蘇靈兒相仿的年齡,本應該是無憂無慮,享受大好青春年華的人間天使,竟落得被如此糟蹋!
林炎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若不是救父心切,林炎早就出手將罐體轟碎。即便是知道液體中浸泡的人早就死去多時,但是至少,要讓他們入土為安,而不是被放在防腐液中作為浸泡著,完全失去曾經身為人類的尊嚴,這是一種對於死者極大的褻瀆。
“難道說,這些實驗體,都是出自父親之手嗎?”林炎的聲音哽咽著,對於這猙獰可怕的念頭,自己也是不願意相信,但是仿佛總有那麼個縹緲的聲音在向自己素訴說著。
林炎手掌輕撫著玻璃罐,眼球不住的顫抖著,仿佛,這也是自己的罪孽。
林炎輕撫著罐體,布滿血絲的雙眼裏漸漸凝出淡淡的霧氣。最終,痛苦的表情褪去,林炎留給罐中的少女,一個溫柔而牽強的微笑。
林炎定了定神,拋開這一個小插曲帶來的不快,抬起頭顱,眼眸裏盡是堅毅和冷冽,那是對於蟲族之人的恨與憤怒彌漫著林炎的胸襟。
甩開衣襟,大步沿著幽深黑暗的走廊向下走去。
噠噠噠……林炎的腳步,在走廊裏回響著。
……
“我說過,我隻在雙號的周期才出去,不必枉費心機急了。但不耽誤工作,與我無關,那麼自食其力吧,哼!”
走廊的盡頭,一道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聲音裏,還夾雜著無盡的不屑與厭倦。
正是這一句話,仿佛一點星火,頃刻間將林炎心底的幹柴般的草原點燃成一片火海。
那是久違的熟悉的聲音。雖然十多年不見,但是那深入骨髓,浸入靈魂的聲音,林炎永遠會記得,永生永世都絕對不可能忘記。那是父親的聲音。
“爸……”林炎幹憋著嘴唇,聲音略微有些發抖,藍黑兩色的異瞳被血絲和薄薄的霧氣層層覆蓋。下一瞬,滾燙的淚水宛若洪水般找到了傾瀉口,奪眶而出。
吧嗒吧嗒……
豆大的淚珠顆顆滴落,敲擊在白石板的地麵上。
遠處,那一黑暗中的老者,聽到這顫抖的聲音以及那不斷敲擊著地板的淚水的聲音,心底裏也有一絲絲悸動,但是更多的,依舊是難以置信,這難道是夢麼?嗬嗬,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虛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