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走廊是用於暫時存放活體實驗體的,即將進行活體臨床實驗的人將會被暫時“安置”,確切的說多數是囚禁在這裏。除了主父石川這種為了追求實力毫無顧忌的狂人,一般正常人都不希望將自己的生命浪費在這成功率微乎其微的實驗上。
很幸運的主父石川成功了,但是這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又有幾個呢?用生命堆砌的城牆,又能有多堅固?
而林炎的父親林慕青,卻是被軟禁在這裏。隻不過由於他的角色,是作為一名不可多得的傑出科學家,對於蟲族的諸多試驗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所以倒是林慕青,沒有受到多麼嚴苛的不人道的待遇,這恐怕是唯一稱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了。
林慕青本不希望進行這種慘無人道的實驗,但是對方以林炎的生命作為威脅,還時不時的更新林炎在地球的生活照,以此逼迫林慕青。
天下父子情深,無奈之下,林慕青不得不接受了這份血腥的工作。不過,他隻是答應在每周的雙號才工作,其實並不是出於什麼特殊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一周之中,雙號的隻有三天,單號的卻有四天,少一天就能少一分罪孽。
這樣十幾年下來,也積攢下了許多時間,刻意拖延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這樣,也許可以減輕一些自己的罪孽。
方才聽到有腳步聲空洞的傳來,林慕青還以為是工作人員來催促自己,強迫自己,所以才會說出那番話。
“炎……炎兒!?”終於,幽暗的走廊盡頭傳來沙啞而顫抖的滄桑的聲音猛烈的叩擊著林炎的心魂。
“爸——!”林炎一聲咆哮,仿佛劃破虛空,在走廊裏回響。那是心底裏壓抑數十年的思念和委屈交織在一起,伴著血和淚水,在走廊裏飄蕩、放大。這一聲源自血脈深處的撕心裂肺的吼叫,感染心魂,動人心魄。
隨著林炎吼聲的傳遞,終於帶動了那一刻蒼老的心髒的共鳴,終於,淚水奪眶而出,衝刷著這張布滿溝壑的蒼老麵龐。
“哎——!”林慕青應了一聲。
這一刻,這一字,等待了十幾年,顯得彌足珍貴。
滾燙的的老淚縱橫交織,沙啞的喉嚨裏夾雜著無盡的苦澀,讓聽者不禁心酸。
現在還未到清晨,所以除了門外的守衛和稀稀疏疏的保安人員,實驗室裏可以說是空蕩蕩的了。所以林炎大可放開腳步,來到了那一麵牢門之前。
透過一平尺大小的門窗,接借著幽暗的光線,林炎看到了一張蒼老而熟悉的麵容。麵容依舊是那樣的熟悉,隻不過,和記憶中相比,倒是多了些許白色的發絲和縱橫的溝壑。但是那份源自心底的不屈堅毅,依舊未曾被艱苦的生活磨滅。
“爸!你退後!”
囚牢中,那道蒼老的身影死死地盯著林炎,不甘心的退後了兩步。林慕青未曾想到,十幾年前的那場別離,本以為是終別,今日還能得以相見呢。而現在,自己曾無數次夢到的那張麵龐正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怎麼能不倍感珍惜?
“哐當——”
林炎橫踢一腳,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就將牢門踹倒了,這種程度的牢門,也就對普通人有點約束力,遇到林炎這等人,幾乎是毫無禁錮作用,摧枯拉朽般就能將牢門拆散。
“爸!”踹開牢門,林炎匆匆站到了林慕青麵前。
林慕青還沉浸在剛才的錯愕之中,誰能想到當年瘦小的孩童,今天竟能夠一腳踹飛牢門,兒子究竟強大到了什麼地步?這是何等的怪力?
想到這兒,林慕青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難道林炎自認為自己強大了,像憑借一己之力來救出自己不成?但是,林炎哪裏知道蟲族幕後的強大啊!
“爸!”林炎衝進牢中,雙膝重重的跪在林慕青麵前,甚至是連那青石地板,都被林炎跪出了絲絲裂痕。
“爸,是孩兒無能,讓您受苦了!”林炎雙目通紅,此刻再也不是那個麵容古井不波,眼神犀利冷厲的強者形象,倒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顱,不斷的啜泣著。
的確,在自己的父母麵前,自己不永遠永遠都是個孩子麼?
林炎竭力壓製著心底的情緒,憋得自己臉腮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著,也不願意表現的太過於衝動。他知道父親的秉性,很簡單,很平實,就是;男子漢,當頂天立地,決不許哭。從小,林慕青就不曾委曲求全,更不曾縱容自己。
此刻,林慕青也是激動地難以言表,緊走兩步,上前將林炎緊緊地抱住,豆大的淚珠沿著溝壑縱橫的老臉,吧嗒吧嗒的滴落進林炎的頭發裏。
感受著父親的溫度,林炎緩緩地將頭顱埋進父親的胸膛裏。那一瞬間,林炎感覺,這事自己十幾年來,最心安的一刻。父親的胸膛即使不強壯,即使不寬廣,但是卻能給你獨一無二的安全感。
將自己緊繃了十數年的心弦徹底放鬆,將自己毫無顧忌的埋進父親胸膛的一瞬間,這些年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流過的血、汗以及淚水,與這一個遲來的擁抱相比,都顯得那樣渺小,微不足道。為了這一刻,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