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步,不回頭,語調卻已掙紮:“跟了我,你會後悔……”
她抽泣著抬頭:“如果我說,我不悔呢?”
他猛然回身,奇異的眼神看住她:“你……確定?”
她抬了淚眼,看到了他的眸光,止了淚卻紅了麵龐,咬著唇卻不退縮:“誓死不悔!”
有無形枷鎖無聲碎裂,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有奇異的光芒黯然翻滾:“千百年來,我從不曾試想……”試想什麼,他沒有說下去。忽然仰麵長笑。
笑聲悠揚激蕩,像是一曲流出音匣的長歌、躍入長空的巨龍:“悔與不悔,如今都由不得你了!”
她驚呼一聲,身子依然被他橫抱而起。她在他暢意的長笑中紅透了雙頰,纖細的手臂卻牢牢摟定了他的脖頸。
他懷抱著羞怯滿懷的嬌小女子,留下漫天的長笑,風一般奔進了叢林。幽深的密林裏,隨著他的腳步瞬息間結起一間簡單的房舍,數十個化為人形的首領飛奔而至,單膝跪於屋前竹林,等待著他們的王的號令。
那一切太遠太快,女孩什麼都沒有看清。
他抱著他的女孩站在了最高處,毫不避忌地宣告:從今天起,她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伴侶。
女孩羞容滿麵地拽著他的衣袖,提醒他按照白水城娶妻的規矩,女方是要給男方寫下名字的。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異彩,揮手斬了一截竹片交到她的手上:“就用這塊竹,可好?”女孩溫柔說一聲“好。”左右看看不見筆墨,剛要咬破食指,卻被他輕輕攔住。
他眼含笑意,卻是張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輕輕移了她的手來握住。
女孩不疑有它,隻當他是心疼她痛。暖了心,柔了麵,以他的指為筆,以他的血為墨,在全體首領的見證下,紅著臉慢慢地以獸魔王之血在竹牌上寫下了“竹心”兩字。
女孩寫成,獸魔王將竹牌遍視眾“人”,首領們領會了王的旨意,每個人在接過竹牌之前都悄悄地弄破了自己的手指,讓自己的血液沾染到竹牌之上。
一場神秘的儀式悄悄地完成,首領們載歌載舞地慶祝著,女孩竹心臉色酡紅如醉,明白自己已經按照他的“家鄉”的習俗與他結成了連理。
當首領們終於恭敬地告辭離去,竹心迎來了一生最難忘的忐忑和幸福。她羞紅了臉,在那簡陋卻有著他的溫暖的茅廬裏醉入了他深邃滾燙的奇異眼眸裏,成為了他的妻。
第二天早上,羞澀的新娘依偎在自己愛人的懷中,告訴他,按照白水城的習俗,新婚的第二天,一對新人要到女方娘家拜見父母親,獲得女方父母的認可,成就一生一世的托付。
新郎含笑應了。兩人按照白水城的習俗細細地梳理妝容,攜手同行。
臨行前,男子含著溫柔的笑,悄悄地把竹片變成了一麵竹牌,貼身藏在最貼近自己心口的地方,她的名字貼著他的心髒,握著她的手,進城去拜見她的父親。
魔獸退走,白水城三年來第一次微微地開了城門。人們小心翼翼地出外采集家裏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大多數人還在觀望,不敢相信三年的圍城就這樣一朝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