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馬陽關道,城橋溝壑便餓殍。
孫孝沿著燕山而走,準備逃走,但是很奇怪,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這個該死的角木蛟把自己送來了,又沒有告訴自己怎麼回去,讓孫孝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些手足無措。
好多死人啊。張嵐說。看著地上全部都是屍骨,都是皮包骨頭,沒有氣,偶爾有幾聲慘叫,那也是鳥兒的哀鳴,連麻雀都開始吃肉了。
北京城已經被圍困了,距離南京不遠,聽說李自成就在南京。孫孝說。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看看嗎?張嵐說道。
反正也回不去。孫孝說道。
咳咳~張嵐咳嗽了一口,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孫孝看著張嵐,那又醜又瘦小的臉上,盡顯疲憊與蒼老,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醜,但是孫孝從來沒有意識到另外一點,那就是現在他們不是以前的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
你怎麼了?孫孝問道。
發燒,咳嗽有種要死的感覺。張嵐說。
這一路上的死人,多數都是這樣的,難道你跟他們一樣?感染了某種疾病?孫孝問道。
是瘟疫~張嵐無奈的說道。
京淪陷前夕,明軍守城部隊嚴重匱乏。僅有的一些能上城牆的守軍士兵,也是被疾病折磨虛弱不堪。軍官,“鞭一人起,一人複臥如故”。盡管北京城是當時世界上最為堅固的軍事堡壘,城堅而溝深,但卻無奈於可禦敵之兵。
這次鼠疫對北京的影響是空前絕後,慘絕人寰的。死鼠屍體汙染了戰備糧食倉庫,也汙染了水源,軍隊和百姓食用後造成瘟疫更大範圍擴散;疾病造成的勞動力損失,使緊急戰備生產計劃化為烏有。鼠疫籠罩下的北京城人人自危,無暇顧它,人心惶惶的京城官民對步步逼近的起義軍隻能是聽之任之。
鼠疫不僅僅殺死拱衛防守的軍民,直接破壞北方的軍事防禦。而且對明朝南方州府救援北京工作也造成致命影響。北方的鼠疫消息傳到南方,無形中對民眾造成巨大心理恐慌。在中國,古代不識別烈性傳染病,而統稱“瘟疫”。瘟疫來襲,人們無法抵禦,隻能聽天由命。於是畏之天譴。
北京的救援文書,皇帝的聖旨,最終沒有能夠戰勝南方軍民對疾病的恐懼。南方州府的官員,盡管有勤王之心,卻無跟隨之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自成的兵馬一步一步的逼向天子居住的北京。無能為力,莫可奈何。
這就是曆史。孫孝說道。
但是,問題是,現在我們怎麼回去,如果我們回不去,我覺得我會先死在這裏,我不覺得如果我死了,我還能回去,我有一種真正的死亡的感覺,我覺得我死了,我就真的死在這裏了。張嵐說。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嘴角幹枯發白,就是那種淒慘的模樣。
孫孝站在燕山下,朝著南京的方向望了一眼,說道:現在必須要自救,北京城什麼都沒有,藥物都在南京李自成的手裏。
所以我們還是必須要從去那裏走一朝。張嵐說道。
孫孝沒有回答,而是把張嵐背在了身後,收起了昔日對她的調戲與怒罵,雖然現在她看上去真的很醜,但是孫孝依舊把張嵐背在肩膀上。
我有一點很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拖著我來,我一點忙也幫不上,最後還會被你害死。張嵐說,聲音很小。
是我嗎?明明是那個角木蛟而已嗎,他太魯莽,我覺得我自己找了一個好幫手,但是我現在怎麼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害死的感覺。孫孝說。
孫孝走了一天,肚子很餓,但是沒有能吃的,一路上連樹皮都被啃光了,隻有肉,人肉,地上都是人肉,孫孝看到幾條野狗在啃食,便覺得人到了這個地步還真不如狗。
但是在南京城外,孫孝看到了一片奇異的景象,一片片帳篷,一道道螢火,還有大批大批巡邏的衛兵,雖然他們跟自己這樣的泥腿子沒什麼兩樣,但是至少他們是有東西吃的,所以看上去有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