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夜已深,人將遠(2 / 2)

墨禹哈哈大笑,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他把墨離拉到跟前,摸著他的腦袋說道:“好孩子!就從明天起,爹陪著你練功。至於今天嘛,你就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否則的話,今後為父的嚴苛的訓練,我怕你會吃不消啊哈哈哈·······”

墨離笑著離開了房間,隻是在關上房門的刹那,他的笑容就瞬間消失,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而苦澀,他為自己的境遇感到痛苦,為什麼自己自從做了那個怪夢之後就厄運不斷呢?自己已經失去了一次父母,絕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別人對他的嘲笑、蔑視他都可以忍受,隻有他的家人受到威脅時才是他最痛苦的時候。或許隻有失去過一次才格外珍惜吧,他現在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趕走不重要,因為他相信即使流落街頭自己也能夠生存下來;重要的是他不願意父母因此而與家族決裂甚至受到牽連。

“墨離不是廢物”,他要證明給自己,也證明給所有人看。這是他來到升靈大陸至今,最最重大的決定。

人,因為信念而強大,因為執著而變得不可戰勝,因為有牽掛的人、有想要保護的人而無堅不摧,無往不利。什麼是強大的靈力?墨離現在還不明白,但是在墨離眼中,包含了信念、執著、和牽掛的力量,這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從那天起,墨離開始了每天起五更睡半夜的艱苦訓練,清晨跟著兩個哥哥到園中吐納天地靈氣,然後跟著哥哥圍著墨府長跑,早飯之過後開始紮馬步、壓腿、下腰等等的基本功練習。這種練習枯燥而且辛苦但是墨禹從來不會放鬆對自己兒子的要求,墨離也從來不偷懶,再累再疼他都是咬著牙硬挺過來,連他父親都驚訝他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毅力。

每天的固定任務完成以後,父親會教墨離墨家的初級拳法招式,這些拳法招式本來是讓聚靈期的祈靈者熟練使用自身靈力的,也就是說真正完整的拳法是要以靈力催動並使靈力附著在拳頭表麵,這樣才能達到初步的力量增幅效果。靈力外附,也是聚靈期的必修課。墨離卻隻能把這拳法當做普通的格鬥技來學,全憑肌肉乏力,靠著身體去施展招式。

墨禹心裏最清楚,讓現在的墨離練習墨家拳法根本就於事無補,沒有靈力催動的墨家拳法,威力和平民練習的普通拳法根本沒什麼差別。“與其學了也沒有用武之地,不如幹脆不教”,墨禹曾經這樣想過。可是他把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三個月上了,在這三個月裏,一切可能讓兒子恢複靈力的方法他都願意去嚐試,不論什麼方法,哪怕是病急亂投醫也好,隻要能把兒子的這個幾乎無解的疑難雜症解決,一切都在所不惜。所以他才會日複一日地讓兒子去吐納,從不間斷地教兒子拳法。

這三個月裏,他的一舉一動幾乎引起了墨家所有人的注意,也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舉動能有所回報。在墨家人的心底深處,墨離是廢柴、是家族恥辱的概念已經根深蒂固,這六年來他們對墨離的歧視仿佛積怨已久的仇敵一樣隻會增加,不會減少。墨離的形象在墨家已經差到極點,所以無論他和墨禹付出什麼樣的努力都不會有人相信會發生什麼奇跡。他們隻盼望墨離早點滾出墨家,好讓他們在紅蓮城能重新抬起頭來。

墨離知道沒有人看好自己,甚至連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不能就此放棄,盡管堅持下去也不過是成為別人的談資笑柄,可是他沒有放棄的理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想放棄比堅持下去更難,因為他無路可退,無路可選。他明白,自己現在不過是在掙紮罷了,命運不會眷顧像他這樣的人,奇跡也不會垂青他這樣的倒黴蛋。相反的,命運最最喜歡捉弄的就是他這樣的人,沒有奇跡出現就無法改變命運的人。讓你的希望在最後時刻破滅,明知不可能出現卻一直渴望的所謂奇跡,讓冰冷的現實將他徹底擊潰,讓他的人生從此萬劫不複。所有的付出,不過就像大江東去一般,流過時驚濤拍岸煞是壯觀,可過後卻什麼也沒留下,隻是不停地流逝······

望著夜空明月高懸,墨離仰天長歎,自己恐怕要與墨家漸行漸遠了。他有理由絕望,因為他所盼望的靈力,直到現在都在他身上找不到半點蹤影,而明天,就是三個月期滿之日,啟靈儀式舉辦之時。墨離被逐,已進入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