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樹理隻覺得再和這姑娘說下去,自己是要憋出內傷的,隻得轉了話題,“前些日子聽說你遠房表哥要來書院,怎地還沒音信,可還來否?”
錦繡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上次和父親書信提過此事,這次父親回來卻是半點沒提此事,不知是不是不允,“表哥和你一樣病了,暫時不能去學堂。”
趙樹理見錦繡這好好的模樣,哪裏是生病了,擺明了不是家裏攔下來了。
“程家倒是出了好幾個人才,想來你也是不差的了?”
錦繡倒是有些翹尾巴了,衝著趙樹理比劃了大拇指,“樹理哥哥慧眼識英雄。”
趙樹理被她逗樂了,卻不敢大笑,隻是咧了嘴。
錦繡的拇指珠圓玉潤,指甲上還泛著粉色的光澤,指腹白皙中泛著紅潤,不知是這手指太過漂亮還是這手勢對他的誇讚令趙樹理有些移不開眼。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趙樹理作勢咳了兩聲。
既然提起了這茬,錦繡便交代了幾句便吩咐廚房再盛兩碗血燕一碗送去給趙家公子,一碗放入食盒籃中。趙樹理看見又多了一份的血燕苦笑不得,不知是該說這姑娘心細呢,還是說著姑娘蠢笨。
錦繡提了食盒,在司門堂門外磨蹭了許久還是叫了聲“父親”。
程三爺抬頭看見繡姐兒提了食盒在門外,“怎麼不進來,馬上就入冬了,這山上風大外麵又涼,別吹著風了。”
錦繡扭扭捏捏地進了屋子,程三爺隻覺繡姐兒不似往常隨性,“可是有事?”
“今日這粥女兒嚐了嚐,覺得甚是好吃,且這燕窩不是葷菜,女兒想著父親平日勞累,今日便吩咐廚房送了一碗過來,給父親補補。”
“即使這樣便放在桌子上吧,你這孩子倒是有心,為夫倒是有些愧疚了。”
聽見程三爺說起這話,錦繡倒是沉默了,雖然並不怨恨父親,可多年來她又何嚐不希望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在父親呢的懷裏撒嬌,央著父親帶些果食回來解饞兒。此時心下泛酸,連來時要說的話都開不了口了。
司門堂內靜悄悄的,隻有金鼎內偶爾傳來嘶嘶的聲音,那是香料燃盡時的聲音。
許久,程三爺開口道“趙家公子的身體可是好些了?”
錦繡的聲音有些嘶啞“好些了,平日藥也換的及時,食睡安穩,隻是今日貪食,不慎將傷口稍稍撕裂了一點,沒有出血,倒是不礙事。”
“前些日子趙首輔道謝倒是送來了不少好玩意,你且去管家那裏拿了鑰匙,去庫房裏看看,若是看上了什麼便搬回屋子吧。”程三爺不知如何補償繡姐兒,那樣一個雲淡風輕的人此時卻是有些局促了起來。
“父親,女兒並不想要這些東西。”
“哦?那你喜歡什麼父親明日便給你買了回來。”程三爺補償女兒心切,急切地問道。
“父親可還記得女兒給您寫的信?”聽見程三爺嗯地應了一聲,錦繡又道“女兒也想去學堂,我答應了郝先生今年必去上學,父親,你應了我可好?”
程三爺雖說原本就是打算送繡姐兒去學堂的,隻是並沒有著急,反而是想先留她一年,在這一年內把人事安排妥當了,那時再送她去惠通書院,以免生出什麼事情。如今繡姐兒撒嬌鬧著要去,自己又虧欠良多,歎了口氣“如今你祖母知曉了此事,勳哥兒錦哥兒也在學堂,趙家公子也見過你,難免會發現,一時半會兒是難以去成的。”
“那父親我何時可以去學堂?”錦繡見父親鬆口,急忙問道。
“半月之後送你去學堂罷。”得了準信錦繡謝過父親便興衝衝地掩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