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雪跟著我坐進了馬車內,見我哄著孩子,她忽然輕聲的問到:“主上在夫人眼中是何許人?”
我一愣:“何許人?此話怎講?”
“知人者賢,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誌。主上所斬殺之人,必然是該死之人。”
我皺起了眉頭:“該死之人?難道忤逆他的人全部都是該死之人?”
“主上在夫人眼裏難道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
我臉上一變:“你這是在指責我多管閑事?”
淺雪立刻跪地:“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覺得當善則善,遇惡更惡。”
“你起來吧。”
“謝夫人。”
“如此做是影響了他?”
“主上將他斬了,夫人又何故特意遣人去安撫,如此便是打了主上的臉。”
“打了便是打了。”
“屬下該死。”
我看著手裏的孩子:“罷了,你出去吧。”
我以前不會這樣嗎?他不在乎我是不是做了錯的事?也不在乎我是不是一個好的人?他在乎的是我對他夠不夠坦白,擔心有一天看不透了我。
但是受到指責,心裏頭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輩子被我殺的,又因我而死的人太多了,罪孽深重,我不過想積點德。我怎麼就讓人看不透了?
為了安全,我是悄悄的去到了鍾陵城,因為情緒不好,淺雪也意識到了氣氛不夠好,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也不敢作聲。
吳進見我來了,先是一喜,接著臉色一變:“夫人,怎麼不聲不響的就來了?”
“吳大人,王爺可在書房?”
“不在。”他立刻尷尬一笑:“在,在,我這就去替夫人通報一聲。”
見他轉身抬腳向外走去,我皺了皺眉:“大人,王爺在書房。”我指了指前邊:“書房在前邊。”
“是,是吧。”他向前又走了幾步:“夫人剛到,吾認為夫人還是先歇息要緊。”
我見著瀟然的侍女端著食物從一旁走去,上前一攔:“這是給謹王殿下送進去?”
見侍女臉色也是一變:“夫……夫人,你怎麼來了?王……王爺……”
聽他這結結巴巴的,我心裏頭驀然更加擔心起來:“他?他怎麼了?”
丫環搖了搖頭:“沒有,王爺很好。”
“很好?”我皺了皺眉,瞟了一眼吳進,又看了一眼侍女,接過托盤:“罷了,我自己去吧,你們都下去歇著吧。”
我小走幾步,忽然腳下一頓,因為書房中傳出一陣清脆的歌聲。
心裏頭一酸,急忙上前走了幾步,手尷尬扶到門上,終究是沒有下去力,又收起了手,將托盤放置在地上,接著準備轉身離開。
吱到一聲門開了,瀟然忽然拉開了門,我看著他滿頭的汗,心裏頭更加不是滋味。
他見著是我,臉色一陣紅,一陣綠:“胭兒,你怎麼?”他一腳踏出了,剛好踢到我放在地上的托盤,皺了皺眉:“怎麼也不進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見她身後站著一個女子,衣物退到了肩部,露出來緊實的胸,長得也有幾分姿勢。我看著怎麼有些眼熟,難道我認識?
她嬌聲喚了一句:“王爺,是誰在外邊?”
我心裏頭一酸,嘴上卻說到:“妾拜見王爺。”
他走出門,站在台階上對我暖暖一笑:“過來,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
我咽下了心裏頭的怨念:“是妾魯莽,打擾王爺雅興,妾這便退了。”
瀟然見我如此說,又二話不多說的轉身就離開了,他這追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一綠,心裏頭也是一口悶氣就上來,轉身砰的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屋內,女子輕柔的聲音出聲問到:“妾再給謹王殿下唱一首曲子。”
“唱。”
我沒走多遠,又聽見屋內傳出歌聲。
爹爹或許不想,但是他是王,不表示別人不會送。爹爹不可能個個都不接……
我默默的坐在屋內整理衣物,塵伶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睜大了眼,擠出一絲笑容:“丫頭不是喊著要來鍾陵郡,怎麼來了又不去玩了?”
“母親你不開心?”
我又疊了幾件衣服:“沒有。”
“母親。”她忽然想了半會:“父親他……”
“我知道,你自己也說了你爹爹是王。”
她也不說話了,在一旁默默地幫我折起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