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亭子,見瀟然站在另一邊的台階上看著我問道:“你走不走?”
我看著桌上玲琅滿目的菜肴也沒什麼胃口:“走吧。”
他忽然停住腳步,我直直的撞上了他的背:“你在想什麼?”
我沮喪的一苦笑:“我想一個人靜靜。”
“來人,送夫人回去。”
走過書房,正好碰見吳進,他笑了笑額首:“夫人。”
我跟著一笑:“吳大人。”
各自雙雙準備離去,我忽然轉身:“吳大人,那天他們怎麼了?”
“那天?”他立刻領悟:“那天世子有些過分激怒王爺。”
“他到底說了什麼?”
“世子質問了王爺三個問題。”
“三個?不就是說了一句:皆以兒戲害其國!你當真要如此兒戲?”
“這是隻是第一個。”
見吳進細想了半天,我追問道:“第二個和我有關係?”
他挑眉笑了笑:“有和無全憑自己去判斷。”
“那是?”
“衝冠一怒為紅顏,將士白骨成灰土。對乎?”
我臉色一變:“他當真是如此說的?那當時王爺他?”
吳進點了點頭:“連皇上都不曾當著眾將領如此說過王爺,夫人也是知道王爺秉性的。”
“那……那第三個問題?”
“利豈重於國乎?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孩兒不懂,敢問父親大人是何意?”
我忽然一笑,他倒是把他父親看透徹了。
兒戲,說的是瀟然欲戰;紅顏,說的自然是我;利,說的是名利,開戰隻是為了重拾丟在湘州的名聲。
我推開門,看著瀟顏君還昏迷著,走了進去把脈,右手上還有明顯的外傷,脈象也有些過快,我皺了皺眉,退去了屋子裏麵的所有人,就這樣麵無表情的看著瀟顏君一個下午。
“顏君,屋子現在就我一個人,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瀟顏君緩緩睜開眼看著床帳:“我就知道一定瞞不過你。”
“早該醒了,見你一直不醒,我還以為我的推斷錯了。”我拿起他的手,看著傷口,塗了點藥:“另一隻手傷了,你還不好好愛惜這隻?”
“我……我……”
我摸了摸他的臉:“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獨自去引開他們嗎?”
他撅著嘴:“會。”
我看著他一驚,追問道:“為什麼?”
“我不引開他們,殿下會死,我們也都會死。”
見他小嘴抿著,雖然極力忍住不哭,可是眼淚卻忍不住的落進了他的耳裏。
我拾起手絹擦了擦他的淚:“難過嗎?”
他點了點頭,我忽然一笑:“我也難過,比你還要難過。”
他抹了抹眼淚:“為什麼?”
“我的孩子不認我。”
他擦幹了眼淚:“羽兒也許並不是不認你,而是更敬重他的父親呢?”
我檢查了他的傷口,打趣道:“你又知道”
“羽兒也以為我沒醒,經常坐在我床邊和我說話。”
我雙手一用力,他哎呀一聲,我立刻鬆開了手:“他都說了什麼?”
“他?他隻說他父親,從來都沒說過你。”顏君一笑:“所以在四叔身邊的是不是你,他都是如此,他並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喜歡四叔因為你。”
我狠狠的掐住他的左手手指,他怒斥一句:“我的手都廢了,你還捏他。”
我一隻手拖著下顎:“那你說為什麼廢了還會疼?”
他一懵:“師傅,你剛剛說了什麼?”
“你知道師傅最厲害的醫術是什麼嗎?”
“正骨,師傅你最厲害的是正骨。”
我敲了敲他手臂上的竹板:“知道你還問。”
“那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可以醫好?”
見他想起身,我一根手指按住他的額頭:“不幸中的萬幸就是砍你手的那個人,功夫極高,一劍下去傷口竟然整整齊齊的沒有一絲參差不齊。”
他聽著一知半解:“那我的手?”
“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若再不好好心疼自己,神仙也救不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