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薑湯,驅寒,你趁熱喝下去。”燕歸泠並不是太擅長照顧人,語氣依舊如同尋常一樣,有些冷冰冰的。
徐傾聽見她話,剛剛還顫顫的臉色此時忽的變得平靜了下來,而對於燕歸泠的態度,卻始終帶著一種很是有敵意的距離感。
“燕將軍。”就在燕歸泠起身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就連徐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開口忽然叫住她。
燕歸泠聽見徐傾主動的喊自己,沒有吃驚是不可能的。她也不知為何,當初在考試院裏看見很是秀氣質彬彬的他,會覺得一下子就入眼了,所以當徐傾這樣喊住自己的時候,她的心,跳得竟有些許比往常快。
而當她轉過頭,疑惑的嗯了一聲的時候,卻見徐傾的表情很是有些皺眉的道:“燕將軍,朝政向來是男人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一個女子,還是不要摻和的好,況且,為虎作倀也不是什麼……”
燕歸泠形容不上心裏是什麼感受,這已經第二次了,她隻覺得心髒的位置,一瞬間便好像是經曆了冰雪地一樣,冷冽的讓人有些喘不動氣。
她站在那裏,緩緩的調整好了自己,這才看向床上靠在那裏的男人道:“徐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參與朝政的時候,你們記得我是一個孤零零的女人了?那我爹娘冤死戰場的時候,怎麼沒有人記得我是一個孤零零的女人,怎麼沒有人同情我將我的爹娘還給我?再者,徐公子是站在誰的立場上這樣控訴我?我今很是不怕的同你,即便是皇上,對我,對我們燕家也是虧欠的,你覺得我參政不對?好啊,你去找皇上理論就是,我爹娘死去的第三個月,他們的屍體才從沙堆裏挖了出來,那時候,是皇上親自允我代我父親的俸祿。”
燕將軍和燕夫人當初領兵出征,他們反複的商討了許多時候,始終覺得那時候並不是出戰的時機,可偏偏齊皇的一道命令急急的從京城趕了來,愣是吩咐他們要在三日之內攻下匈奴的邊城,還派了狗屁不懂的大臣來監看。結果,雖然他們極力的將損失降到了最低,可仍舊免不了葬身沙場的結果,可即便結局這樣悲壯,回到京城以後,齊皇仍舊將將士們戰死沙場的後果推給了已經死去的燕家夫妻倆背著,隻是出於內心的愧疚,這才破格將燕歸泠給提拔了起來,原本隻是當她玩玩兒,可沒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她已經漸漸的成了氣候。
這些話,除了江太傅夫妻倆還有秦昊夫妻倆,燕歸泠並沒有同其他人過,可今徐傾實在是讓她很是上火。
而徐傾也果然被他堵得很是吃驚,一時之間也不出話來了,見此,燕歸泠隻是冷笑了一聲,然後便轉身大步邁了出去。
避暑山莊的位置很是寬闊,從院子裏出來,她順著後山快步的爬了上去,可這快速的步調也是無法緩下來,她越走越急,到最後幹脆跑了起來,山莊的後山原本就不高,很快,她竟是到了山頂。
坐在山頂的萬佛廟的門口,她這才急急的喘起氣來,眼裏也泛著酸酸的觸感,她很是驚訝,畢竟,自從爹娘走了以後,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你跑這麼急做什麼?後麵有人要吃了你?”一道很是無奈的聲音從後麵響了起來,這話來的很是突然,聽得燕歸泠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驀地回頭,然後就瞧見顧知書一臉散漫的靠在樹幹上,他這人雖然生在將家,但麵容卻是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有些秀氣,隻是,秀氣裏帶著幾分不羈。
燕歸泠沒有話,隻是皺著眉。
可顧知書卻是有些愣住了,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了燕歸泠的眼眶有些發紅。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燕歸泠。
“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顧知書大步上前,在燕歸泠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捧住了她的臉,皺著眉頭問道。
‘誰欺負你了?’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燕歸泠的眼眸一愣。
人們大多謾罵她,嫌惡她,很少有人會關心她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受委屈。
很久以後,顧知書再回想起這一幕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當初大概是走了狗屎運,碰在她最傷心的時候獻殷勤……
燕歸泠搖了搖頭,聲音卻是一如往昔的平靜:“沒有。”
“得了吧,你剛剛從徐傾的屋子裏跑出來,定然就是徐傾那個王八蛋惹你生氣……”
“你知道還要來問我?”燕歸泠聽見他剛剛那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顧知書立即搖頭道:“我隻是路過而已。”
他那拙劣的措辭,燕歸泠才沒有相信,隻是,看著他一臉的故作不屑,她忽然開口道:“你先下山吧,我在這裏坐坐。”
“我為什麼要下去,這山又不是你家開的!”顧知書嗤了一聲,可坐下的時候,仍舊同燕歸泠並肩靠在了一起。
燕歸泠:“……”
顧知書:“你平常不是能耐的很麼,怎麼這時候慫了,被一個男人騎到脖子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