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了家中二老的把戲,曲卓雨一點不急,雖然這兩位的確是做思想工作的個中好手,但如今有了目標,二老的逼婚就顯得毫無壓力了。
曲家今日的飯桌上極為熱鬧,完全摒棄了往日裏老首長秉承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嚴肅作風,
“卓雨啊,今天我碰著老李了,聽說他們家李睿最近添了個小子,你知道吧,嘿喲,看老李那得意樣,一個勁兒擠兌我,還以為誰稀罕似的,老子才不羨慕呢,你說是吧,對了,他們家孫子李睿就是那個和你小時候同班後來出國的那個啊,你還記得嗎?聽說娶了個外國媳婦,哼,崇洋媚外!”“嗯,我還記得。”洞悉曲老首長的用意,也知道他旁敲側擊的下文,曲卓雨並沒有繼續話題的心思,無非是老一套的催婚把戲,以前是單純地不感興趣,女人這種生物,他接觸的不多,也不認為有必要接觸,除非工作需要。倒也不是刻意抵觸,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或者說還沒有遇對他這個人感興趣的罷了,以前聽從長輩的意願參加所謂的相親,也不是單純例行公事,想完成上級任務,他當然也希望可以找到合適的人,了了這樁長輩的心頭大事,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然而,那些女人,要麼就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刻板到與他對視一眼都顯嬌羞,搞得他都尷尬,還以為哪裏惹到人家,也有好些的,初始倒是鎮定,可是一談到他的職業,都立刻敬而遠之,絲毫沒有之前的熱切,這幾回下來,沒成也是正常的,不過曲參謀長啊,您老人家哪曾想到,剛開始那些姑娘們都被你的高大英武迷倒了,才會故作嬌羞,聽聞你有意誇大的危險職業,那些大小姐們誰還願意犧牲青春陪你玩這場危險的遊戲,萬一這半道上男主角就以身殉國了,這如何是好?哪怕你家世,長相,能力無可挑剔,都是沒人願意的啊。
曲老首長見他不接話茬,訕訕地閉嘴,一邊使勁努嘴朝老伴示意,曲卓雨隻當沒看見,專注於眼前那一盤糖醋魚,一時間大家無話,空氣有些凝固的尷尬,關鍵時刻還是老夫人出來打圓場,“好了,卓雨,我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呢也該知道我們的意思,無非就是希望你早點帶個孫媳婦回來,早點給我們生個曾孫子,過上含飴弄孫的日子,也算了了我們的一樁心願,見得到曾孫的麵啊,我們老兩口就是這會兒斷了氣,也死而無憾咯。”“奶奶,你在說什麼呢,我知道,你們的孫媳婦,我會想辦法給你們帶回來的,並且會很快,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好了,現在快吃飯吧,別的什麼也不要問,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的。”“。。。。。。。”
曲老首長滿腹的疑問就這樣被噎在喉嚨裏,憋得不痛快,隻能恨恨的夾了一筷子菜,嚼地嘎吱響,似乎在控訴曲卓雨地下工作做得不錯啊
,一點風聲也沒透出來,這麼關鍵的時刻,就是沒能滿足他的好奇心,這一點著實過分,但老首長又轉念一想,卓雨今天明確表態了,這個孫子,他是了解的,向來說一不二,看來今晚的戰略計劃雖然也稱不上成功,但貌似取得了更大的成就,這麼一想,無肉不歡的曲老首長頓時覺得口中的青菜堪比珍饈。
曲澤峰到家的時候,這一頓家宴已經接近尾聲,他是知道這晚餐的意圖,本來他對兒子的終身大事就沒有插手的打算,對曲卓雨,他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當年他和妻子是公認的金童玉女,妻子是典型的書香女子,賢良淑德,蕙質蘭心,自打他們第一次碰麵,他就聽到了自己的心淪陷的聲音,他們戀愛,他就如願將心愛的她迎進門,開始時候也是萬分嗬寵,可是軍區事務繁忙,他陪伴在愛妻身側的時候越來越少,他知道要本就柔弱纖細的她一個人忍受孤獨和承擔家庭事務有多難,可她從來沒有過一句怨言,她的懂事體貼讓他欣慰,隻是她見到他時,不自覺流露的欣喜和隱忍,讓他心都疼了,他隻能用加倍的柔情回報妻子,最可怕是她身懷六甲,接近臨盆的時候,他都還被瑣事纏身,本來在軍區的他就一直心神不定,直到父親的電話打來,說她意外早產,現在母子兩人都生命垂危,醫生說他必須做出選擇,那一刻,他仿佛聽到全身的血液冰凍逆流的聲響,他感受到了握著電話的指尖僵硬到無法動彈,他聽到了電話滾落到地板上發出的悶哼聲,這一生,他知道能牽動他的全部心神隻有她,第一次,是他清楚的明白那個女孩讓他跌落情網,從此甘願萬劫不複,這一次,他隻覺得她在遠去,她在消失,她在掙脫他的世界,她在喃喃地告別,不,他不準,她是他的女人,沒有他的準許,就想這麼走了,做夢!不,不要,雨兒,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