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人勿近(1 / 2)

陵墓裏有什麼?

當然是殉葬物、陪葬品、棺槨和死人。

其他且不論,單說死人——也就是墓主人,有道是“人死如燈滅,直若湯潑雪。”

一般來說,死了便是死了,身死靈消,如春日化雪,夏日溶冰,死後便隻是白骨一堆。

可世事無絕對,縱觀天下萬靈萬物,曆朝曆代,莫不以生死之道為終極奧秘,君不見,多少經學大儒,參不透那生死之道;多少君王社稷,堪不破死後輪回;

說來說去,其實還是經緯陰陽之道晦澀難通,生者論死事,猶如蒙著雙眼數星星,真說出了個數字,也不過是瞎蒙胡撞而已。

生死之道,注定是一筆誰也理不清的糊塗帳,不曾死而複生,又怎能妄談身後事?

既然身後事未可知,所以上至帝皇君王,中有公宦士商,乃至販夫走卒,對死後之居所,無不有一份力出一份力,重視至極。

權柄渲染者,堪輿風水策論吉凶,哪怕是十之家財耗之二三,也要尋的一方寶地,按陰陽之術竭盡奢華的布置一番;

即便家道平平者,也是要選定吉時,黃紙銅錢棺木缺一不可,擇一處吉地,費盡周折也不覺繁瑣;

諸般所為所求,其實都隻為那冥冥中的一線僥幸而已。

隻是人生而貪之,死者貪戀生前,而生者則貪戀財帛。正所謂:你埋我取;你蓋棺論定,我升棺發財;所以從厚葬之風乍起時,盜墓之行便應運而生。一飲一啄,莫不定性。

不過天道好還,若誰人憑此就看輕了倒鬥升棺之事,把盜墓一道認為是予取予求的勾當,那定是大錯特錯。

且不說能工巧匠在陵墓裏布置各種致命的消息埋伏,單單就是這陵墓本身,在某些或巧合或有意的布局下,勾連山川水勢日月更迭,在幾百上千年的歲月中,偏偏還就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如那石中魚昆侖胎般,天造地化神異莫測,而這等變化,也並非一概而論,其中有善有惡,善者蔭及子孫後代福澤綿長。而惡者,則就真正是生人勿近了。

王魚回憶著爺爺的傳授,一時倒沒了言語。

老鯨在後麵等不到回話,忍不住就捅了捅王魚道:“尋思啥呢,也不知道看著點道。”

王魚驟然醒悟過來,剛要說話,不想借著手電燈光,忽然看到盜洞的正前方出現了一道半截石門。

“你大爺的,蹲的老子腿都麻了,辛苦走這麼老遠,好不容易看見點東西,你倒成悶葫蘆了,我不拉著你你都要一頭撞上去。”老鯨嘟囔著,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走到盜洞盡頭。

王魚顧不得和老鯨胡扯,連忙打著手電湊上前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著墓石。

這塊墓石約莫方桌大小,模樣古樸,隱約可見一些線條簡單的刻紋,墓石頂端鑲嵌在泥土裏,下方則開出一道供人低姿匍匐進出的空處,在那空處的地麵上,清晰可見一道道血跡,顯然兩個年輕人就是從這墓石後爬出來的。

“這塊石頭有什麼講究?上麵畫的啥玩意兒?”老鯨小聲問。

王魚的手指順著墓石表麵的線條畫了畫,感受著那種古老的冰涼,才道:“這叫封道石,至於上麵的線條,因為隻有半截,我也看不太明白,不過繞過這塊石頭,咱們算是真正的進入了陵墓的墓道之中。話說這老爺子可真不簡單,看這盜洞打的,將將避過封道石,實打實的算位老元良。”

“少整些老子聽不明白的黑話。”老鯨嘀咕著擠了過來,他對這塊厚重的石板興致缺缺,伸手一摸地麵,看著手上的血汙,說道:“這麼說,老梆子和那所謂的威脅就都在這石板後麵了?”

王魚點點頭,心道應該就是如此。

“那就別閑扯淡了,外麵還兩具挺屍呢,雖然這地夠偏僻,可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險,魚爺,麻溜開整吧。”

王魚心中感慨,這點老鯨就比他強,他這人容易開小差,思維太散太飄,而老鯨則是認準了一件事就全然不顧其他,頗有種一條道走到黑的意思,這方麵倆人的性子倒還真可以互補。

先是用手推了推封道石,理所當然的紋絲不動,接著就趴下身子,用手電透過石板下的空檔往裏麵看去,隻見滿眼都是青灰色的石板鋪就,斜斜的向深處延展,朦朦朧朧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墓道由青磚砌成,傾斜向下,應該是唐朝時期的風格,不過王魚轉念一想,管它什麼風格,和摸金發財關係都不大。

他先把手電扔了進去,就見一道亮光順著青磚地麵骨碌碌的滾到了墓道盡頭,而在亮光照經的地方,全是大片大片暗紅的鮮血,甚至還有是碎肉塊,看得王魚心驚不已,心想這裏麵究竟生出了什麼凶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