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魚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窗外依舊下著雨,他的三間破瓦房裏也是滴滴答答個不停。
揉了揉臉,王魚點燃一支煙,使自己從昏睡的狀態下清醒,又伸手摸了摸床褥下,發覺暗金麵具和玉匣等物都安在,這才安下心來。
不知是不是太過刻骨銘心的緣故,那夜經曆的一切猶自盤旋在他的腦海裏,連帶著睡夢中也是鬼哭狼嚎,屍骸遍地,鮮血橫流,導致他雖然睡了二十幾個小時,依然全身酸痛,萎靡不振。
那輛皮卡車就停在院子裏,車上的各種工具,除了兩把鐵鍬之外,其餘都被他和老鯨塞進了墓穴裏,再重見天日的時候,也不知會是何年何日。
王魚並不擔心皮卡車會帶來什麼問題,以吳老頭這樣的老江湖,自然早就將這些瑣事安排的天衣無縫。
窗外陰雨連綿,他也懶得穿衣服,直接裹了被子坐在床上,反正家裏的院子是獨立在村子之外,這樣的天氣也不虞有人登門。
左右無事,王魚便又想起了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密道,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
其實,這本就是無頭緒的事,時隔千年,誰又能篤定它到底是為何存在的?
或許是匠人們設計錯誤,又或者再陰謀論一些,是那將軍的某個家人手下覬覦他的暗金麵具,偷偷命人留下暗道,以備盜物所用,隻是那人在陵墓建好之後,突遭不幸,盜物之事也隨之擱淺,所以那密道便再沒開啟過......
總而言之,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而千年之後的王魚根本不可能去分辨到底那一個可能性才是真相。
說實話,他如此鍥而不舍的思量,更多的或是因心中不忿,不忿自己引以為傲的風水秘術還解決不了一條突兀出現的密道,哪怕它的確是偶然是意外,他下意識的也想為其安排一個合理存在的名頭,歸根結底,終就是不服氣罷了。
“哐哐哐”
一陣敲門聲響起,王魚正詫異是誰登門,便見老鯨打著雨傘直接推開院子大門走了進來,手裏還提拎著兩份早點。
“大冷天還下雨,也不知老天爺是咋想的,喏,嚐嚐,老娘剛蒸的包子。”老鯨說著,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遞了一份早點過來。
王魚忙接過食盒,笑道肚子正餓,你再不來,自個就得披著被窩去你家了。
老鯨嘿嘿一笑,又壓低了聲音道:“我早上天不亮又去那裏看了看,雨水一衝,洞口又陷進去不少,我給添了兩鍬土,等雨一停,上了凍,保管誰也看不出來。”
嘴裏嚼著皮薄餡大的香噴噴肉包子,王魚衝老鯨連連挑著大拇指,含糊著道:“這事你算走我前頭了,哥們這一天一夜迷瞪的不行,腦袋笨的跟堵實了一樣,啥也理不順。”
老鯨掏出了一疊錢,道:“按你說的,老娘那兒我給了三千,這還有三千,算作咱倆去河北的路費開銷,他娘的,你好歹還當過兩年兵見過市麵,我長這麼大,最遠也就到過縣城。”
“你這是孝順,沒聽戲文裏說麼,父母在不遠遊,不像我,幹巴巴一人,屋子漏成這樣了,我自個躲在牆角就全家淋不住。”
河北之行,是倆人從大堤上下來時就敲定的。
吳老頭敢僅憑打個照麵就把身後事托付給他們,那他們就敢言之有信的替人家辦妥。
求生活有很多手段,但答應了人家的事不能不做,這一點老鯨和王魚保持了高度一致。
一連吃了四個大包子,又喝了碗玉米糊糊,王魚這才覺得渾身熱乎,好似精氣神又回來了,抹抹嘴巴一抬頭,就見老鯨早就如風卷殘雲一般塞進了吃食,正一臉巴巴的看著他。
王魚笑了笑,他懂老鯨心意,扯過紙巾擦了擦手,這才轉身從床褥下摸出了暗金麵具和玉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