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清晨。
天剛放曉,雨燕成雙,繞著竹柳眷眷飛。
“喵……”
大白貓蹲在牆上,四足猛地齊蹬,身子“簌”的騰起,撲向飛到近前的燕子。
“啾!”
燕子大驚,急速振翅,於千均一發之際,從大白貓雙爪間飛走。
“喵。”
大白貓無奈的望著遠走高飛的雨燕,遺憾的翹了翹粗大的尾巴,而後筆直豎起,沿著牆上的紋路竄入院中,輕巧的從未闔牢的木窗跳進室中。
四下瞅了瞅,斂聲疊足穿過書室,直奔內室。突地瞧見床邊擱著的食盒,飛縱。
“喵!!”
尾巴被人提在手中,正欲回身反擊,那人猛地一抖。
昏了。
劉濃捉著這隻裝死的貓,蕩了蕩,提著它走向室外。
“小郎君,呀,好漂亮的貓。”墨璃見小郎君提著一隻貓踏出來,一下就被這隻漂亮的貓給迷了,長長的睫毛眨個不停,再也不肯轉走眼睛。
劉濃將貓一遞,笑道:“來偷吃的,把它給燉了。”
“啊?!”
墨璃抱著軟軟的貓,撫著它潔白柔順的毛,不敢有違小郎君心意,可憐兮兮的看著劉濃,喃道:“小郎君,真,真要燉嗎?”
嗯……
劉濃歪側著頭,挑著嘴角微笑,待見墨璃細眉凝成一團都快哭了,便不再逗她,灑然笑道:“不用,給它點吃的,放了吧。”
綠蘿款款迎上來,手裏提著洗漱用具,服侍小郎君著衣束冠,隨後又擺上早餐。其間,墨璃將貓抱在懷裏,用糕點逗弄它。這貓著實也怪,仿似極喜美女,吃完了糕點懶著不走,蜷在墨璃的懷中噌來噌去,亦不知噌到甚,竟鬧得墨璃“嚶嚀”一聲,紅了臉。
綠蘿撇了一眼墨璃,嫣然笑道:“小郎君,練字麼?”
“不必了,有事。”
劉濃以絲帕抹了抹嘴角,按膝起身,今日要去拜訪謝裒,謝幼儒。雖然朱中郎賜名刺意在推薦,而謝幼儒年前便已明言不受互薦。但若以禮而言,既持著朱燾名刺,這一趟拜訪便勢在必行。至於謝幼儒會作何觀感,到時再辯勢而行吧。
踏出室,來福迎麵而來。
來福埋著頭似在想甚,眼中有迷惑轉來轉去,抬頭看見小郎君站在水階上,趕緊兩個疾步行到階下,笑道:“小郎君,有個怪事。”
劉濃笑道:“何事?”
來福道:“適才,有人來送信,送完便走,亦不知是誰。”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小郎君。
劉濃伸手接過,信未封緘,紙上隻有寥寥數言。
一眼掠過,眉梢凝起。
來福奇道:“小郎君,寫的啥?”
半晌未語。
劉濃緩緩將信折疊揣入懷中,眼中則有鋒芒隱現,沉聲道:“信中是周義的行蹤,其言周義暗中謀我,欲對我不利。”
“周義!”
來福濃眉一豎,右手不知覺便按住了腰間重劍,沉踏半步,環眼四顧見無人,遂低聲道:“小郎君,周義這廝如此糾纏,得殺。”
嗯!
周義是得殺,但送信的人是誰?
劉濃沉沉吸進一口氣,徐徐納入腹中,稍作沉吟後,凝住的眉心緩緩放開,淡然笑道:“莫急,隻需遣人盯守,一切皆待稚川先生回信與隱衛前來再做計較。”
心中則道:隻要防住這條瘋蛇再行陰弑之舉,其餘暗中陰謀算計皆為小道,隻要已身正、己身強,何須懼它!不管此信意欲何為,猜來度去皆無意,且行且看便是!
來福得知周義居址後便按劍而走,疾疾召集白袍,派遣兩人前往日夜守候,但凡有異動需得立即回稟。待目送換裝後的白袍匆匆離去,猛然想起:日前所見那熟悉的背影,豈不正是周義。麵色越來越沉,眼冷若刀,“鏘”的一聲將劍撤出一半,再猛力還鞘,隨後大步踏向院中。
將將行至月洞口,小郎君踏出來。
謝氏主莊在城南,離此水莊有些距離,就在劉濃剛踏上牛車之時,謝奕來了。
宿醉後的謝奕明顯沒歇好,兩個眼圈黑黑的,但精神卻似乎頗佳,慢慢的邁著步子,懶洋洋的叫道:“瞻簀,意欲何往啊?”
謝奕之父正是謝裒。
劉濃心中一喜,跳下車,徐步迎上前,揖手笑道:“無奕來得好,劉濃受朱燾朱中郎之命,正欲前往城南尊府,投帖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