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穿古裝,覺得那種白色飄逸的長衣穿在身上很是舒服,他也很喜歡,每當我們手挽著手走在梨園的小路上碰到外園的工人時,看到的都是驚歎與羨慕的神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言語裏浸滿了幸福。
他的朋友很多,但狼蠶是與他走動最勤的。
“一切無有真,不以見於真。
若見於真者,是見盡非真。
若能自有真,離假即心真。
自心不離假,無真何處真。
有情即解動,無情即不動……”兩人經常在寂靜的園子裏把酒談詩論經。
“白衣!”狼蠶在酒醉時叫我的名字。
我看向他。
“沒見到你的人時看你寫的詩我把你當成能洞悉所有世事的女強人,但見到了你之後,”狼蠶伸出他那隻撲扇一樣的大手搖了搖,“我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你這樣既簡單又複雜的人物……”
複雜?我先是呆了一下:“我很聰明的!”然後我肯定著自己。
哈哈!他和明成一起大笑。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狼蠶大笑,“如玉無痕,明成在這個名利社會中你能娶了個如此天真貌美的妻子,真是福分!隻是她還太小了,涉世不深……”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明成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永遠都是完美無暇的……”
“哼,”我大怒,“一個是神秀,一個是慧能,快去找黃梅五祖弘忍去吧!”
“哈哈,”狼蠶又笑,“你喜歡明成嗎?”他問,“你愛他嗎?”
“當然,”我說,“我喜歡他就象喜歡我的小熊……”
狼蠶一口酒都噴了出來,而我的丈夫則在一邊微笑著續著杯中的酒……
我不喜歡衣服上的塵土,他也一樣。所以我們每天把洗衣服都當作必做的事情,洗淨的白色衣衫掛在長長的梨園小路上,在太陽下非常醒目。
“快到一邊去!”看著手忙腳亂一身是水的我,他象趕小鳥一樣地揮了揮手。
“我不嘛!”我繼續搗亂。
“不聽話是不?”他放下手裏的衣服。
我笑著跑開。
“看我抓住你!”我們在滴水的衣衫下往來追逐著。
“初進來的人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他追到我點著我的額頭,“誤把我們當成世外的神仙!”
“是嗎?”我大樂,抬起寬大的袖子摟住他的脖子“那我是七仙女,你就是董永……”
“不許胡說!”他的目光裏閃爍出一絲驚恐,“他們哪裏有我們幸福啊?”
太陽雨下的梨園是最美麗的,我打著傘獨自跑出去。雨點打在傘上的砰砰聲、新鮮的空氣和刺眼的陽光讓我興奮不已。忽然一陣柔弱的叫聲傳來,我尋聲找去,隻見路旁的梨樹下一隻出生不久的小鳥正在泥裏無力的掙紮。好可憐啊!我俯身把這個冰涼的小家夥捧在手裏。
它在我手裏跌跌撞撞地試圖站好自己的身子。
“你的媽媽呢?”我對著它那雙烏黑的眼睛問。它低聲叫著茫然地看著我,我亦茫然地看著它。
嗬嗬,有人輕笑,我回頭,新亮的陽光下他正舉著把傘一身白衣站在那裏微笑著看著我。
“你懂鳥語嗎?”他問。
我搖頭:“我不懂,但我很想做它的媽媽……”
“它的媽媽?”他隻愣了一下便大笑起來,“鳥媽媽可是要會捉蟲子的,不然小鳥寶寶要挨餓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