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轉眼樹葉便黃了、落了……
外園的工人都要放假了,我們大家團聚在一起痛快地玩了一個晚上。明成坐在我身邊微笑著看著眼前載歌載舞的人們。
“每年這個時候想到要和他們分開都會舍不得,”明成感慨著,“雖然隻是短暫的離別,但失落在心裏還是。”他端起酒杯優雅地品著裏麵的酒。
“明成,”狼蠶夫婦走了過來,“有人CALL我,小小的單位雖然不起眼,也得有事沒事地的色的色去,總得給人留個好印象……”
“我明白,”明成大笑,“狼蠶兄請便,正事要緊。”
“白衣,”高娃拉住我的手依依不舍地囑咐著,“好好玩一玩,不要老想過去,你和明成還有那麼多年要過呢!”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呢?”狼蠶不滿地把妻子推到一邊,“白衣,和明成跳個舞吧。你們夫妻是怎麼樣的舞功大家還沒看到過呢!”
“是啊!來一個吧!”人群裏有人叫起來。
“我……”我覺得大是尷尬,因為自己的確不會跳的。
“白衣,沒關係的。”明成站起來拉住我的手,“權當作是散步好啦。”
我遲疑著和他走到場子裏。
“你手上是不是還是很痛啊?”他小心地托著我的手。
“早就不痛了,”我說。
昨天站在馬棚邊看馬時,不經意地被手下木樁上的毛刺刺破了手指,我用鑷子拔了出來,出了點血,被他撞見,差點嚇丟了魂。雖然我說過沒事,但整晚他似乎都不曾入睡。把一雙心疼的眼睛對著我看了又看。清晨醒來再去馬棚的時候,我詫異地看到所有的木樁都被白色的棉布纏了個結實,不用說一定是他做的。
“以後一定要小心啊,”他說,“說來是我不好,其實早應想到的……那木樁本就有很多毛刺的……小心!”他突然把我抱向一邊,我回頭,原來是火被風吹向了我這邊,幸虧他機警。
“天怎麼突然起風了?”他仰頭向天,我也抬起頭來。
“天好高啊!”他抬起頭喃喃地把我拉向他的懷裏,“白衣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怕你受傷害卻又總是讓你受到傷害,我該怎麼辦呢?怎麼樣才能讓你幸福呢……”
他的話好奇怪,我聽了心裏升起莫名地酸楚:“明成,我很幸福啊!和你在一起,我天天都快樂……”
“不,”他搖著頭繼續望著那無際的夜空,清秀的臉龐在火光中是那樣的迷茫與痛苦,“白衣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快樂得象個神仙,但我又好害怕啊,冥冥中感到我就要失去這種快樂了,白衣……”他抱緊了我,“不要離開我……”
“明成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大驚,他此時所說的話與他往日的言談舉止大相徑庭,“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我問。
“我沒……有生病。”他說著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歌舞停止了,人們在驚慌中把他送去了鎮上的醫院裏。在那裏他很快便醒了過來。之後和醫生單獨談了很多。我和大家被隔在門外,接著門開了他一如往昔健康地走了出來,我們沒有追問隨後的醫生,也忘記了問他為什麼會暈倒。隻知道見到他和從前一樣,就如陰霾的天空變晴一樣讓我們開心。
出院後明成的話語在不知中變少了,每天隻是陪著我下棋、畫畫,又總是在沉默中看著我。梅子父女離開的時候,被明成叫去書房談了很久,我看見梅子紅腫著眼睛出了門。
“白衣,你一定要多多關心園主啊!”梅子臉色凝重地對我說。
“你們在裏麵說了些什麼?”我懇求地向她眨了眨眼睛,“快告訴我!”
“也沒說什麼,園主說您太天真,將來一個人在社會上無法生存,要我們照顧您……”梅子還想說什麼,門在此時卻開了,明成走了出來。梅子閉上了嘴。
“你要出遠門嗎?”想著梅子的話,我猜測著問他。
“嗯”明成看了看我。
“我想你怎麼辦?”我問。
“白衣!”他猛地抱住我,我清楚地聽到他的抽搐聲……
以前從未離開過媽媽的我,居然沒有想過家。但到了大雪紛飛、綠色絕跡的時候,我的心忽然不安起來。
夜半驚醒時,總能看到他正用一雙奇怪的眼睛呆望著我。我並不怕他,因為我已經把他當成熊寶寶一樣最親密的人。但是那種眼神卻讓我從心底感到莫名的酸楚!